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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再见长安(1 / 1)

好像奏效了,这几天皇帝没有来,更没什么册封杨玉做贵妃的旨意出来,反而是太真观里多了很多人。他们整天都在盯着杨玉,好像她是个极度危险的囚犯,随时都能把天捅个窟窿!杨玉看着这些变化,心里却是很高兴,自由就在眼前了。

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她愤怒的问:“圣人怎么没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因为皇帝又没来。杨玉发脾气了。这个时候杏花端着一碗汤药战战兢兢的进来:“娘子,该吃药了!”“拿走,圣人没来,我就是吃一屋子的药也没用!出去!我心烦!”杨玉站起来,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的走着。

这个时候窗外闪过个人影,杨玉装着没看见。杏花委屈的端着药碗下去了,在厨房里,新来的小侍女和杏花闲聊起来。“娘子又生气了?我来这几天总是听着娘子心情不好。难道是娘子生病了,每天吃药也难怪呢。这么苦的药,谁高兴喝啊!这是治什么病的?”小侍女好奇的闻了闻药碗,皱皱眉。

“不是什么病,也不用天天喝。你年纪小不知道!”杏花推开了小侍女,无奈把药倒了。小侍女笑着说:“我虽然年纪小,可是也不是笨蛋啊。我想这个是调养身体的药。”杏花惊讶的看着小侍女:“你叫什么名字,倒是个伶俐的。”

“我叫雪儿,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天正下雪。我的阿爷是个村医,我多少知道些。这个药到底是干什么的啊?”雪儿殷勤的给杏花倒杯茶,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杏花喝口茶,压低声音说:“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这是促孕的药,娘子说了每个月事之后喝三天,有助于怀孕。娘子月事刚过去,可是圣人却不来了,娘子怎么会心平气和呢?”

“大概是圣人事情多。再者说了还有下个月啊。圣人宠爱娘子,还怕什么呢?”雪儿好奇地问:“娘子大可不必生气啊。再者说了娘子还年轻呢,不用急于一时。”

“你知道什么。娘子说了圣人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要孩子绝对没年轻力壮的小郎君那么容易,而且一旦有了身孕,娘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入宫。何必在这里处处看人家的脸色。凭着圣人的宠爱。不说是皇后了,怎么也该在四妃之上。那个时候,就连着我们这些奴婢们也是水涨船高!”杏花一脸得意的描绘着今后美好的图景。

雪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子那么标致,生个小公主一定是天下最美的公主!”

“闭嘴,不要胡说!娘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说她生女孩子。娘子说了,只有生了皇子才有未来可言。今后有无限可能呢!生个公主。不过是好听罢了。再和咸宜公主那样的,驸马不好,岂不要跟着操心。若是个皇子呢。至少一个王跑不了。就是做太子也不是没可能的!那时候天下都是娘子的!”杏花越说越得意,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着说:“你不要和别人说啊!这个话被娘子知道了,可要打人的。你可知道,娘子吩咐过,谁敢乱嚼舌头,可要被打死的!你要小心着!”

雪儿忙着说:“是,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乱说!”只告诉高将军一个人,不算乱说吧!

梨园之中,看着忽然拜访的杨玉,阿蛮有些惊讶。杨玉笑着说:“我想你了,咱们出去走走。”阿蛮会意,推开窗子:“真是太热了,屋子里面憋闷的很。我们出去走走。”梨园已经不是春天满枝头洁白梨花,如云似雪的景象了。树木已经是郁郁葱葱,在枝头长出来不少鸡蛋大的梨子。

“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说吧!那些人是不是在监视你呢?”阿蛮看着离着她们几步远的随从们,开门见山。

“我的计划就要成功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要是我离开,你肯定也会受牵连。我提前跟你说一声,省的到时候你措手不及没准备。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你只管骂我吧。我是一定要离开的!”杨玉看起来在阿蛮说着编舞之类的话,看着那些人落在后边,她一脸歉疚的对阿蛮道歉。谁叫阿蛮和她已经捆绑起来呢。杨玉知道因为皇帝的宠爱,已经是不少人的眼中钉了,要是自己走了,他们找阿蛮出气怎么办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你什么时候走,我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们一起走啊!”阿蛮伸手捏了捏杨玉的鼻子:“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不要做出这么单纯无辜的样子啊。别说是男人了,我一个女人也想rua!”说着阿蛮打断了杨玉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喜欢舞蹈,可是这里已经不是最好的舞台了。我开始厌倦舞蹈了,想换个生活。生活在远方,我们去哪里?大理,苍山洱海!还是雪山之下的世外桃源香格里拉,还是徒步川藏线?寻找心灵的净土?我们一起结伴而行!”

杨玉只觉得眼睛酸胀,模糊不清,她带着几分哽咽:“讨厌!你以为我们是文青的无病呻吟旅行。你说的那些地方现在惨不忍睹,基本上是蛮荒之地?你要做贝爷吗?我们——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我要在西湖边上创业——”

“好啊,公司名字我都想好了,阿里妈妈!”阿蛮起哄着笑起来:“你有那个本事。不用太感动,我要做原始合伙人!”

杨玉感动的看着阿蛮。深情款款的说:“有你在身边,人生何求啊?”

“恶——少来肉麻!”阿蛮笑着扑上去,两个人笑成一团。

从梨园回来,杨玉开始计划着离开。谁叫李隆基是皇帝呢?失宠的女人也不能离开,人家是皇帝,怎么会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就是扔了也不给你!因此和平分手不可能了。就算是自己惹恼了皇帝,没准天子一怒,把自己关起来。

杨玉看着窗外那些来来去去的侍女,叹口气。“娘子,娘子!快,快——”灵儿一脸惊喜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娘子快更衣,圣人来了!”杨玉心跳突的一下漏跳一拍,皇帝是来算账的?

“这个也值得大惊小怪的?”杨玉镇定下心神,忙着出去迎接皇帝。谁知刚到门口,眼前一黑,杨玉觉得自己被人抓住了手臂:“娘子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去?”这几天李隆基钻进了牛角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杨玉给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个女人真是贼心不死,她竟然算计起来自己了。

其实李隆基并不排斥和杨玉生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是拿来算计自己的,李隆基就愤怒了。皇帝最怕什么。并不是水旱灾害,也不是边关告急,更不是官员们拉帮结派。皇帝最怕的是被人算计,算计自己的权利,算计自己的皇位甚至于性命!杨玉要是只想安分守己做个宠妃,和武惠妃那样,想尽办法取悦自己,以博得宠爱。李隆基是很喜欢的。

可是杨玉她一切取悦自己的行为都带着目的,叫她的儿子取而代之!她哪里是给朕生儿子呢。简直是生催命鬼!按着杨玉性格和城府,等着她的儿子成年之日,就是我殒命之时啊!(李三郎脑海中浮现出经典桥段:大郎,该吃药了!)

李隆基越想越觉得怒不可遏,真是枉费自己一片深情啊!于是皇帝叫高力士在太真观遍布耳目,一定要把杨玉一举一动都掌握了。结果不断传来消息,叫皇帝的心情坏到极点。太真娘子拉拢臣子,还放出话去,只见五品以上的京官,外地来的官员需要四品以上!而且太真娘子从来不收他们的东西,只是坐在帘子后边认真倾听他们的话。然后安抚他们。

虽然杨玉没直接允诺什么,可是能见到太真娘子对这些一心求官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几乎就等于已经拿到了升官的通行证了。

她还真是预备把手伸到朝堂上!李隆基怒火中烧,直接杀到了太真观。今天朕要把她的画皮给剥下来!

“三郎这是做什么?”杨玉虽然早有准备,但是面对盛怒的皇帝还是胆战心惊。不管是从体力还是权利,自己都不是皇帝的对手。难道他要直接杀了自己,彻底以绝后患?杨玉被李隆基拖着,直接到了门口。这是要做什么呢。杨玉只觉得眼前一花,被人扔在马背上。接着皇帝飞身上马,带着杨玉快马加鞭的跑了。

我要吐了!杨玉觉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她像一袋面粉那样被搭在马背上,马鞍坚硬的前桥硌着肚子,五脏六腑随着马儿跑动都要碎了。我是造了什么孽?我就是想活得久一点,自在一点不行吗?杨玉欲哭无泪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兴庆宫的春明门了。还好,杨玉还以为李隆基要把她弄到那个荒郊野外,刨坑埋了呢。原来是到兴庆宫,他应该不会为了自己脏了对他很有意义的当年潜邸吧。

肚子一定硌青紫了,腰也快断了。杨玉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扯下来,这里是花萼楼。李隆基带着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杨玉被拖着扯着,李隆基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怒气,那些内侍和宫女谁也不敢靠近,慌忙的有多远跑多远。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杨玉捂着肚子:“圣人还请明示,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叫你这样对我!”

李隆基捏着杨玉的下巴,冷笑着说:“怎么不叫朕三郎了?圣人!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只是天子吧!”那你还是什么?最著名败家子之一,悲催的太上皇?文治武功被一场荒唐的恋爱彻底毁了的倒霉皇帝?历代史学家嘴里明君变昏君的典型代表?杨玉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李隆基察觉杨玉神色异样,更是怒不可遏,对着她吼叫起来:“你又在心里腹诽朕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也是个傻瓜,被你算计。若是别人此时处在你的境地,只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你竟然还这么从容淡定。仿佛在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骄傲,是因为觉得自己很聪明,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自以为拿住了别人的心病。我太讨厌你这副样子了!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把我的心踩在地上吗?你为什么这样玷污我们的感情?”

“哦,很抱歉,我长什么样子是父母给。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没什么可值得歌颂表扬的。算计人心,我可不敢承认。因为人心每时每刻都在变,前一刻还是深情款款,一转眼就恨之入骨了。其实这本是平常事。趋利避害,是本性也是本能。人啊,只靠着那点贪心活着呢。这花花世界也是靠着这点贪心才维持运转的。若是都清心寡欲的,树木也不要发芽,开花结果了,动物也不用繁衍后代了,人么,还是茹毛饮血最没欲望。”杨玉平静的和皇帝摊牌了。她就是贪心了,怎么滴吧!

“你——”李隆基拳头捏起来又松开,最后狠狠地甩开她,起身走了。

杨玉坐在地上,抱着肚子缓了缓气。从大明宫一路上颠簸过来,肋骨都要断了。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眼前的房间似乎有点眼熟啊!杨玉忽然想起来了。这里是当初她被抓回来关的那间偏殿啊。

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从什么地方开始,在什么地方结束吗?就在杨玉胡思乱想的时候,殿门被推开了。高力士脸色晦暗不明的站在面前“娘子这是何苦呢?”高力士扶着杨玉起来,从袖子里面摸出来个腰牌:“这是圣人给娘子的。”

是出城的腰牌!皇帝这是要杨玉离开了?当初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原点!杨玉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伸手默默地接过来:“请高将军代我谢谢圣人。也请他保重。我此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着杨玉对高力士深深一福:“多谢这些日子高将军的照顾。”高力士忙着向后躲闪着:“不敢。娘子保重。老奴在圣人身边这些年,见过不少人,有姚崇宋景那样的臣子,也有王皇后和武惠妃那样各有千秋的女子。却没见过娘子这样的人呢。娘子何必如此?在圣人身边不是很好吗?”

高力士一副你玩欲擒故纵玩砸了表情,杨玉很无奈的说:“人各有志,我是个天生挑剔刻薄的人。时间长了连自己都嫌弃。还是在最好的时候分开,彼此都有个好印象。”

“娘子今后有什么打算呢?”高力士很关切的问杨玉未来的去向。你想干什么?不放心还要派人盯着我?杨玉一笑:“我要回来益州去,父母的坟茔在那里,兄弟姐妹也在那里。故乡总是叫人牵肠挂肚,其实也没特别的好。却叫人想念!大概是因为故乡和家人和父母联系在一起,在故乡的日子就是人生最初几年最单纯美好的日子。我们怀念故乡,并不是怀念那个地方,而是最初美好的岁月。时光不复回,只剩下回忆了!这也许就是乡愁。”杨玉化身文艺青年,开始想念故乡了。

高力士听着杨玉的话,也忍不住沉默一会:“娘子的话也说进我的心里了。但是益州和这里山水阻隔。不如我安排车马随从送娘子回去。”高力士态度坚定,不容推辞。什么高力士友情赞助回程车票啊,一定是某人的授意。杨玉在心里嘀咕着,嘴上立刻答应下来:“我正想着要怎么回去呢,还是高将军体恤我。只是我还要去洛阳处理些事情。我离开蜀中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回去,再也不能随便拿上包裹就走了。人长大了,牵绊的事情就多了。身外之物啊。真是——了犹未了,不能不了。”

知道杨玉在洛阳和长安都有生意,她这是要去收摊呢。高力士善解人意的说:“娘子放心,只管安排自己的事情。我到时候自然派人去护送娘子!”哈哈,他要一直盯着呢!杨玉也不点破,只谢了高力士转身走了。

………………

“翻过了一座山,越过了一道湾,撩动白云蓝天蓝,望眼平川大步迈向前……”南下的航船上杨玉和阿蛮坐在船头,正唱着小曲儿,一脸兴奋。

“你已经吃了三个青橘子了。我看着牙都酸倒了。你不会真的有了吧!”阿蛮担心的看着杨玉,有些担心。别是好容易出来了,又带着个纪念品。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我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措施了。你知道么,我把安全期说成是排卵期,要是能怀孕才怪呢。再者说了,李三——那个人到底是上年纪了,差点劲了!”杨玉白一眼阿蛮,忽然想起什么:“那人小名也叫阿瞒!我逃开那个败家子,却跟着你这个阿蛮流浪江南啊。”

太真观里,李隆基站在院子里,满心萧索孤独。其实当天杨玉就离开长安了,她先去鸿宴楼,带着几个人轻车简从的走了,到洛阳去了。杨玉果然和她对高力士说的一样,把长安和洛阳的生意都结束了。鸿宴楼她竟然留给了李瑁!凭什么,鸿宴楼里面有多少美好的回忆,难道她就舍得吗?

李隆基走上台阶,推开虚掩房门,屋子里面一切陈设依旧,只是没了往日的灵气。窗下一个东西在闪闪发光,李隆基走过去发现是一只羊脂白玉的圆环。就是杨玉经常拿着把玩的那个。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自己问杨玉要如何平息众人议论,进宫做自己嫔妃的情景。“干脆就在改个名字好了,杨玉环——”杨玉拿着那个玉环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正在李隆基握着那个玉环不知想什么的时候,高力士进来了,他脸色不好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子上了船,并没回到益州,而是转道去江南了!”高力士忧心忡忡的看着皇帝:“我们派去的人都去益州的路上呢!这会已经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了!”总结一句话,跟丢了!杨玉彻底摆脱皇帝的监视,自由自在了!

李隆基没说话,他觉得自己心里凉飕飕,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再也补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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