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孙庆红。你们俩也听到了，馆长对你们的成长有多上心。
我不管你们家里什么条件。无论什么时候想学本事就要吃苦。
我从图书馆自费给你们借书。那光圈跟快门的变化跟成像效果的关系。
还有显影定影药水的配比温度。这些东西是要死记硬背的。
素描写生也是对你们构图跟色彩的锻炼。
别一天天的就知道朝摄影棚里的机器使劲儿。
你们俩懂个六，上次不叫着我眼睛快。
毛玻璃后面底片挡板就被你们擦机器的时候给抽出来了。那可是10多个顾客的底片。
那要是全都曝光了，你俩那点可怜的学徒工资都不够赔的。”
张平在那端着茶杯训两个小学徒。
王聪也不管，笑眯眯的端着茶杯看着张平训人。
这也是他最欣赏张平的地方。
自从三个月前，张平突然变得主动工作。
自己侄女还有这两个小学徒都从他这里学到了不少专业知识。
这可是之前跟今天请假有事没来的赵国庆两年来都没学到的东西。
而且张平还是自己故人之子。虽然不知道两个老朋友在北极熊那边遇到了什么不幸。
但是通过张平来时候政府工作人员对他重视的态度也猜得到。
两口子是国家功臣。
原本自己还想着牵线让自己侄女周娜娜跟他凑成一对。
但是通过这几个月张平的表现来看。自己侄女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状态。
想到这里不由的摇了摇头。
自己妹妹可是给自己下最后通牒了。
再搞不定张平，妹妹就要亲自上手了。
正好妹妹是管理张平他们街道的主任。
也怪自己有当媒人想法的时候跟自己妹妹吹的太厉害。
妹妹也借着找他的时候看过张平，一下子就相中人了。
这下好了。牛逼吹出去了，结果事儿没办成。
可算是打脸了。
看到张平还在借着刚才自己的话训斥两个小徒弟。
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我个老头子被妹妹逼成这样，你俩也别想自在了。
别看照相馆这个行业名声不显的。
但是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牛逼职业。
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学成手艺后工资可是不低。
如果自己再有台相机，给人家偷偷拍几张照片。那收入绝对属于高收入群体。
所以能进来当学徒的，家里都是有点关系的。
被训的两个小子一个家里在供销总社当领导，另一个在公安局里也是能量不小。就是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他们自己不争气，所以才给他们找的这个工作。
就这样，还是拖了好多人情才从总社那边分下来的呢。
张平又训了俩人五分多钟，看他们俩那羞愧的样子，加上刚从外边回来，脸上的汗都不敢擦的样子。
知道差不多了。严师出高徒没错，但是也不能太过。
“别在门口傻站着了。去暗房水池擦把脸去吧。里面的东西别给我手欠啊。”
张鹏跟孙庆红听到张师傅终于松口了。
如蒙大赦般的朝这个小师傅鞠了个躬，急匆匆的进影棚收拾去了。
“呦~看咱们红星照相馆的张大师傅这个威风。
小张跟小孙在外面可是混世魔王。赵师傅的话他们都不听。还是您厉害。”
柜台前站着的周娜娜一边朝张平伸大拇指一边撇着嘴扫了他一眼。
张平连眼皮都没抬。
转过头对王聪说道：“馆长，能退货不。跟总社打个招呼。
换个老实本分的。牙尖嘴利的不适合迎来送往的。
咱们好不容易打出了为人民服务本质的牌子。不能就这么让她给毁了。”
“张平。你…….”
周娜娜被张平的态度气到了。
刚要还嘴，就看到自己大舅朝他使了个眼色。
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你别跟我这儿整事儿。你要的那个杂志够呛能弄到。
我今天去总社那边问了一下。最近几年都没有杂志进来了。
除非通过外交口子让人家顺便带回来几本。你还是找你徒弟问问吧。
他们家有这个门路。”
王聪说着，朝影棚方向扬了扬下巴。
“没有就算了。我就是想让他们长长见识，看看人家国外的照片怎么拍的。
我这天天的光影色点线面的教导，没个实物给他们看，脑子里没东西啊。
我自己拍的东西想洗出来教他们，还担着被告发的风险。”
柜台前的周娜娜听了他的话更是翻了个白眼。
这个男人真是的。自己就是开个玩笑。他也当正事跟自己舅舅告状。
王聪50多岁的人了。什么事儿没见过。
一听就知道这是张平在说自己的侄女呢。
也没接话。低着头喝起了茶水。
他一个馆长对于下面人怎么教导徒弟的事不怎么管的。
自己能帮的都帮了。那些没看过外国杂志的也都学成了。
要不是张平跟自己对撇子，杂志的事儿他问都不带问的。
屋里刚要陷入尴尬。外面就走进来一群人。
一群穿着军装的军人陆陆续续的进了照相馆。
今天是军人的节日。挺多新兵想给家里邮张照片看看。
所以一下午，张平就没闲着过。
两个小徒弟也跟着忙了起来。
一直到对面轧钢厂的大喇叭想起了熟悉的下班音乐。张平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打发走最后的拍摄者。
见两个徒弟在收拾归拢灯具架子什么的。
张平把底片夹迅速的抽了出来，放进了暗袋里。
进了暗房，放在了放大机的操作台上准备收拾回家了。
“师父，今天不加班冲印照片了？”
张鹏正在给相机盖上红布。
见师父刚进暗房就出来了，主动搭话问了一句。
“明天老赵上班，让他洗吧。我累了一下午了，还加个屁的班。
等你们俩什么时候把暗房技术要点给我被的滚瓜烂熟再跟着我进暗房。
别一天天的跟我这瞎凑热闹。带你们进了一次感觉自己都会了？”
一下午的折腾，张平也累的腿有点酸，所以没给徒弟啥好气儿。
张鹏早就适应了师父的脾气，压根就跟没听到师父嘴里的语气一样。
“那您先撤吧。影棚这里交给我们兄弟俩您就放心吧。绝对不瞎碰。”
张平听了徒弟的话，嘱咐了两个徒弟注意设备别乱动。
跟柜台上的周娜娜点了个头，出了门。
打开自行车锁，蹬上车子，顺着轧钢厂下班的人群直奔市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