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起，柴哲威是怎样一个人，大部分的回答是，他像是一匹狼。
一批孤狼。
三年的边军生活，是个人多少能交到一些朋友，但是柴哲威没有。
别人跟他说话，他往往不会搭理。
一到战场上，没人会把后背交给这样一个男人，但是却有无数人想要成为这个男人的后背。
因为他太敢打了！
柴哲威打起仗来，从来不会回头！
而且他被他盯上的敌人，就是快回大本营了，也会被他追上去杀死！
时至今日，边军的老人还会有人提起柴哲威：
“前些年的时候，兵营里有好些的厉害角色！”
“牛进达知道吧？当初和我们一个锅子里吃过的！现在人家都当将军了！人家上了战场，那就是一跳疯狗一样，窜进去自己人都拦不住！一个人追着三五个人砍！后面负责接应的兄弟追都追不上！”
“还有那个谁谁谁……”
老兵们谈起往昔，往往是从小将军说起，说完小将军，就是程咬金，李靖这些大将军，甚至还有些老兵，那是跟着李二打过仗的，吹起李二来，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什么打仗打着打着一条龙飞了上来啊！
什么李二都快被抓住了，突然地方的马匹马失前蹄啦！
这些事情比比皆是！
但是往往说道最后，老兵们就会叹息着摇摇头。
“现在的这些新兵，真是一届不如一届！没看过几个厉害的！”
“唯一还有个印象深刻的，却是个哑巴！”
“哑巴打仗是真的狠啊……狼，狼你见过没有？他们盯上的猎物，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哑巴就和狼一样！不对！比狼还狠！”
新兵们没人相信啊！
什么人比狼还狠？
这不可能啊！
于是老兵们露出轻蔑的笑容……
“就别的不说，去年！去年颉利可汗那个小舅子过来打草谷，抓不住！带着一大堆的粮食就回去了！”
说到这里，老兵就来气，“人马术好啊！别说是咱们这些无名小卒，就是那些将军也没有办法！你们知道怎么杀的不？”
紧接着，老兵一拍大腿！
“就是哑巴！”
“这个哑巴，好家伙的，一个人追了两天一夜，愣是没有闭眼！丰州城外面那座山！他一路追了出去！追到人家突厥的地盘，听说都到突厥的兵营了，他一个人杀了进去！”
“硬是当着人家一个小部落，几百号的人的面，把突厥可汗的小舅子一刀子给劈了！还不忘记拿走人头！”
这个时候新兵们往往会问，“那哑巴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
老兵摇头，“没人知道他叫啥，没人跟他来往，他就是一个人，生猛得不像话！就是这个人不太行。”
其他人看向老兵，这种猛人，你还说他不太行？
老兵顿时嗤笑一声，“老子在军营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那种人厉害归厉害，但做人就是不太行！这种人，眼里只有功利！就这么跟你们说吧，这个人看你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路边的绊脚的石头一样……”
“有本事的人谁不傲？”
老兵一听这话就炸毛了！
“你懂个六你懂！你当老子没见过什么是傲啊？骨子里有傲气的人，那你就是被人砍死在他身边，他都不会皱着眉头看你一眼！在他眼里就像是死了一条狗一样！这叫傲！”
“但哑巴不同！老人摔倒了，他还会伸手搀扶一把！吃饭还会给你让点吃的！但就是不和你说话，咱们说话的时候，他磨刀，咱们吃饭的时候，人家吃完饭就睡觉去了！”
“这种人，来边军就很清楚，他就是来赚军功来的！对于你我这种人，没办法给他军功，他理都不会理睬你！他眼里的目的性太强了！要不我说他做人不太行？”
老兵说完，绵长悠远的号角声响起。
众人慢慢吞吞的从草地上起身，带上刚挖来的野菜，一步步走向落日余晖下的军营。
……
落日余晖下，柴哲威看着李泰。
“你开个价，只要我柴家负担得起，我可以做主答应。”
说完，柴哲威咬了咬嘴唇，眉头深深皱起，“我不能让我弟弟尸首不全的就下葬，这样他投不了胎……”
李泰都听笑了，“那我要是不想给你呢？”
当李泰说完这句话，气氛突然凝固了。
柴哲威默默的看着李泰，李泰也看着柴哲威。
很久很久，柴哲威才开口，“我相信万事万物都有一个价……”
“那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李泰问道。
柴哲威点了点头，“听说过。”
“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个价你给不起。”李泰轻哼了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柴哲威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开口喊了一句，“给的起的……”
李泰轻哼了一声，默默的向着小院子走去。
无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开口道，“王爷，这个人还是可以用的。”
李泰翻了个白眼，“你不懂他。”
“不懂？”
无舌皱起了眉头，“但是奴才觉得，他和柴令武不一样，他们两兄弟截然不同，他太冷静了……”
“他那不叫冷静！”
李泰哈哈大笑起来，“他只是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不把他的獠牙打断，这个人变不成狗。”
“王爷的意思是？”
无舌微微有些发愣。
李泰摇了摇头，“得先让他疯狂起来，让他丧失所有的理智，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我们出现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将他烙上我们的烙印……”
“王爷这是有想法了？”无舌眼睛一亮。
李泰只是揉了揉眉心，摇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