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点50分，四人正式开饭。
由于四人当中有人不吃辣，于是四人决定吃鸳鸯锅。摆好的饭桌上，锅的一侧呈暗红色，辣椒油漂浮在水面，将一切滚烫的温度都藏于水底。隔壁的番茄锅看起来则更为小清新。同样是红色，番茄锅早早就冒出了白烟，散发出独属于番茄的清香酸甜。
“来来来，下锅啦。”沈白一边招呼大家，一边把肉分到两个锅里，“先下点毛肚垫垫肚子……”
关长洲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围裙，防止火锅油溅到衣服上。祈安把筷子都分好，莫砚则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饮料。
“快，可以吃了，都捞起来吃。”沈白用漏勺将毛肚捞出来。
祈安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火锅独有的香辣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和味蕾，“太好吃了呜呜呜。”
其他三人没有说话，纷纷把毛肚夹到自己碗里。
“我还要来一块。”祈安默默拿起筷子，放到锅里，捞着捞着他不经有些疑惑，“嗯，怎么没有了？”
他明明记得他们买了很多毛肚的。
祈安问了半天，没听到有人回答，抬头一看，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吃，只有他傻傻地在问。
“来，嫩牛肉片、虾滑、黄喉，快夹，这个煮不了多久。”沈白动作飞快，食材扑通扑通掉到水里。
时间一到，三人一人一筷子，精准捕捉，很快就夹完了。祈安没反应过来，还在眼巴巴地看着白烟。
莫砚于心不忍，夹了一块给他：“快吃，别说话，待会就没了。”
祈安终于明白了大家吃饭的风格，迅速加入众人的抢食大战。
“太辣了太辣了。”沈白叫道，吨吨吨地灌起了饮料。
“那你少吃点，这样我们就能多吃点。”莫砚呛他。
沈白眼睛一瞪，再也不说话了，重新返回战局。
其实莫砚也觉得很辣，但是再不吃就没了，他灌了几口饮料。四人都吃得满头大汗。连吃相一向优雅的关长洲也不例外，吨吨吨拿着橙汁喝起来，莫砚余光看到他的橙汁喝完了，顺手给他加满。
“下点粉丝吧，番茄锅加粉丝，永远滴神。”莫砚建议。
“？”三人疑惑地看着他。
沈白：“你认真的？”
“信我，巨好吃！”
几分钟后，三人纷纷将粉丝扒到自己碗里。
祈安口齿不清道：“呜呜呜我信了，真的太香了。”
随后众人又陆续下了牛肉丸、肥牛、鱼丸、玉米、土豆、莲藕、莴笋、豆皮、金针菇、生菜。
一顿朵颐之后，众人摊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火锅的香味还弥漫在空气中。
沈白爬起来去开了个窗。
夏天清凉的晚风吹来，拂过四人的皮肤，所有人都舒服一叹。火锅味逐渐散去，四人心里同时划过一个想法，就算不是为了讨论关卡的事情，这样子的聚餐也可以多来几顿。
收拾完饭桌后，众人在沙发上坐下，莫砚、沈白、祈安都摊在沙发上，只有关长洲的身姿还勉强能算上笔挺。
但看了看其他人的舒服坐姿，关长洲觉得自己应该入乡随俗，于是也舒舒服服躺了下去。
“好了，现在该谈正事了。”莫砚懒洋洋声音传来。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沙发上坐起来，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图纸。
沈白慢悠悠地坐直，不满地感慨：“要是没有这个破闯关世界就好了，那我们现在还可以再懒懒地躺着。”
但是没有闯关世界，你好像就遇不到我们了呀。莫砚心里默默想着。
“这是我对所有闯过的关卡的复盘，你们可以看看。”莫砚把图纸按顺序排好。
众人都围了过来。
“你这里说，第三关里出现了新的闯关者？”关长洲皱眉道。
“是的，我发现，那个闯关者想置我于死地。关卡给对方增加了一个附加任务，要求对方阻止我闯关，我失败了对方也就成功了，对方不仅能够通关还能得到额外奖励。但这个附加任务并不一定要完成，他只需要完成第一个任务，如果附加任务失败了，他仍然可以回去完成第一个任务。”
沈白：“听起来，关卡完全是在诱惑对方去完成附加任务啊。”
莫砚点点头：“没错。”
“如果你的任务无法完成，你就会消失，但是如果完成附加任务获得额外奖励，对方的生存可能性就增加了。”祈安焦急道。
“这就是关卡用心险恶之处了。”莫砚想起在上帝之眼看到的场景，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我担心，往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关长洲放下他的手稿：“你是觉得，关卡这么设计，是想让闯关者自相残杀？”
这个词一出来，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恶寒。
“我很希望不是。”
但大家都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每次闯关世界出现了什么新的征兆，在之后的关卡中，它就会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比如组队，比如榜单池，比如安全副本。
“也许只是因为这一关比较特殊呢？”祈安乐观道。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选择完成附加任务终究是那个闯关者自己的选择，也许，对方就是个心理变态，就想弄死别人呢。”沈白也调笑道。
莫砚也笑了笑。
关长洲一直沉默着，他想了想，开口道：“假如闯关世界真的想让我们自相残杀，那么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它不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祈安疑惑道。
“不，我的意思是，自相残杀的目的是什么。”
莫砚：“让闯关者的数量减少？”
沈白：“或者扩大一下概念，让人类的数量减少？但是它为什么要让人类的数量减少？”
莫砚沉吟：“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人类数量减少对它有什么好处吗？”
祈安举手：“如果说闯关世界真的想让人类的数量减少，它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既然他都能让闯关失败的人消失了，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人间蒸发呢？”
沈白脑子一愣：“大概是因为这样不符合常理？哪些人该消失哪些人又不该消失呢？有了闯关好歹能有个能力不足的借口？”
“但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闯关，我们又为什么被选中呢？”莫砚反驳道。
沈白：“听起来这个闯关世界是真的变态啊，它看起来像一个毫无章法的杀人狂魔。”
莫砚沉思片刻：“似乎也不是毫无章法。”
关长洲：“末位淘汰制？”
“没错，榜单池出现后，3月底、4月底都淘汰了一批人，4月底淘汰了末尾5％的人，3月底淘汰了末尾1％的人，两者都是前5亿名为安全区，但经过闯关，排名变动，第一次淘汰时的前5亿名和第二次淘汰时的前5亿名已经不是同一批人了。如果按排名淘汰闯关者，那这算不算是一种章法？所谓优胜劣汰？个人的努力很重要？”
随即，莫砚又否定了自己：“那又回到了刚刚的问题，它为什么要这么选择？”
“或许它就是这样随机淘汰人的？”祈安有些难过。
“也就是我们比较倒霉？”沈白露出了非酋同款绝望。
莫砚也有些生无可恋了。
为什么他们要讨论这样的哲学问题？
“不，我们不是被随机选择的。”关长洲沉声道。
沈白：“什么意思？”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三个梦！”莫砚和关长洲同时道。
关长洲点点头：“事实上，在闯关世界出来后，就有人对此进行了研究。闯关者人数众多，其中不乏见多识广者。关卡出现后，部分科研工作者对此展开了研究，但此前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后来闯关者论坛成立，研究人员联系上论坛的创建者，在对方的协助下发布调查问卷，这才发现闯关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做过三个古怪的梦。有些人还记得那些梦，有些人却不记得，但明确的是，梦的内容都或多或少和闯关形式有些关系。”
“你们都做过梦？”祈安疑惑道。
三人点了点头。
沈白：“我还在梦里见过莫砚呢。”
莫砚回想起自己的梦境，点了点头，也正是因为这个梦，他才会在之后和沈白组队。
关长洲的表情有些奇怪：“你说，你在梦里见过莫砚？”他又问莫砚，“你也在梦里见过他吗？”
两人点了点头，大概说了一下他们的经历。
“这么说来，这三个梦还有古怪。研究者只说了所有人都做了梦，我以为每个人的梦都是独立的，但与其说大家做了梦，不如说大家都进入了一个别的场域，有的场域是一个人的，有的则有多个人。”
沈白：“这听起来有些熟悉。”
莫砚：“这和现在的关卡一样。”
同样是有的是单人关卡，有的是多人关卡。
“你们梦到了什么？我问过那位研究者，发现我的梦境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关长洲略微皱眉，“在第二个场景里，我似乎碰到了一个机关，掉到了一个全是蓝色编程代码的地方。那个地方呈球形，代码会攻击人，上面还有一个悬浮的屏幕，看起来非常智能，我问了屏幕三个问题，接着一切都消失了。”
莫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问的是不是‘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要做什么’？”
关长洲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