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莉一阵沉默，接着扬声道：“奖励还是补偿，有什么关系？不都给你了。”
莫砚于是明白了。
因为关卡计算出错了，他险些通关失败，关卡于是给出了“上帝之眼”的补偿。莫砚有些气，虽然这个补偿不错，但又有什么用呢？要不是他机警，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了。
莫砚钻进太空舱，故意大声道：“这地方怎么这么小？补偿的话不应该弄一个更加舒服的地方吗？”
想象中的场景应该是他坐在一个大屏幕之前，喝着可乐吃着薯片，安静地观看其他关卡的情况。
但现实是，他现在正处于一个极其逼仄的空间，连转身都难。
“奖励这么丰厚，你就别要去太多啦。”
莫砚按要求扣好座位上的安全带，打开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整片小方格，里面是各个闯关者的闯关录像。
莫砚有些咋舌。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可以在小窗里看所有人的闯关记录，但只能打开一个大窗看他们具体的记录。”
小窗屏幕非常小，只能看到里面有个人在动，如果不是特别熟悉对方，根本认不清里面的人。
他就说闯关世界怎么会这么好心，这就是在明晃晃告诉他，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莫砚大致扫了一遍小窗记录。他对其他闯关者的闯关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了解一下都有什么关卡。
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噢，这个人呀，说起来有些巧，他和你在一个关卡呢。”
莫砚的心跳有些快，他当然知道他们在同一个关卡，还知道他们甚至打过架。
那是他在飞船上看到的那个闯关者。
莫砚呼吸一滞。
他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
小萝莉恶劣地把图像放大了：“这个算是送给你的，不算你的一次机会，待会你还可以再选一个小窗来看。”
莫砚的脑袋有点嗡嗡响，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理解错了什么。
画面中，那个闯关者正拿着一个道具，向前方扔去，顺着道具掷出的方向，他看到自己正在艰难的抵御第三道防线。
是当时突然飞出来的那个蓝色物体。
莫砚瞬间就将这个道具和自己当时遇到的情况联系起来了。
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第二道防线的突然失控，第三道防线的意外道具，最后前往控制室时的对战，都是这个闯关者搞出来的。
那么，那个引线呢？
莫砚有些愣怔。当时小萝莉说这是道具，他就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关卡的设置的奇葩障碍，但就那个奇怪造型来看，比起关卡的手笔，它更像是一个闯关者扔出的道具。
莫砚想起了自己对它的处理。
他将引线拆了下来，顺着通风管道将它扔到了飞船尾部。
一个猜测闪过莫砚的脑海。
不会是他吸引来了黑雾潮吧？瑞斯说飞船尾部的场域发生了变化，因此吸引来了黑雾潮。什么东西会造成场域的变化呢？
爆．炸。
两个字清晰呈现在莫砚脑海中。
也就是说，那位闯关者意图毁掉中枢，于是将引线放在了中枢控制台，没想到被他发现了。他把引线扔到了飞船尾部，引线爆．炸后改变了飞船尾部的场域，提前引来了黑雾潮，导致最终抉择的提前。
莫砚突然有些心虚，所以任务时间被压缩其实是他自己造成的？
但还有一个人——闯关者。莫砚想起飞船上经历的一切，很明显，对方在针对自己，但为什么？
“这不是个单人关卡？”莫砚问。
“确实是单人的没错呀！”
是单人关卡，那么就意味着在他的这一方，只能有他一个人来完成这个任务，但是却不能保证关卡里会出现其他人。不管是好意的，还是，敌对的。
莫砚眯了眯眼睛，他真是太天真了。
【乔尼的糖果屋】是多人关卡，可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因此不存在敌对关系。后面他要么遇到单人副本，要么遇到安全副本，就连【森林皇后】这个普通副本也是组队完成的，是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关卡存在两个敌对的闯关者的可能。这次真的是他大意了。
莫砚的心情有些复杂。这次遇到的闯关者，明显与他是敌对的。为了完成任务，他势必要拆掉引线、通过防线、打败阻止他的闯关者。
可若这就是那个闯关者的任务呢？莫砚心里一揪，如果拆掉引线，那个闯关者就无法完成任务，因此消失呢？
莫砚突然有些不敢深想了。从进入关卡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也许会在某一刻突然死去，但这并不包括做好了自己活着他人死去的准备。
如果闯关世界要极限一换一，那该怎么办？
莫砚心里掀起极大的情绪，但脸上半点不显。
画面里闯关者正拿着刀攻击他。
小萝莉笑道：“你好像很伤心。想看看他的任务是什么吗？”
画面一转，莫砚面前出现了几行字。
“请完成闯关任务：参加检阅仪式，找到研究部的芯片。
“附加任务：已知斯托上校的任务为‘在18个小时内抢夺中枢控制权，回收太空垃圾，拯救人类’，请阻止斯托上校的行动，若对方任务失败，则判定你的任务为成功。选择此任务，除通关奖励，你可额外得到对方的所有道具。任务之间互不影响，附加任务可不完成，若完成，则同样判定为闯关成功，若失败，可继续完成另一个任务。
“温馨提示：斯托上校为闯关者。”
莫砚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到了闯关世界的满满恶意。附加任务，是明晃晃的针对他的任务。
或者说，针对所有的闯关者。
下一秒，他看到对方选择了附加任务。
莫砚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冷了。
“呵呵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小萝莉压低声音问道。
一种夹杂愤怒与悲伤的情绪席卷了莫砚。
如果只有附加任务，莫砚无法指责对方冷血无情，因为对方同样没有选择，他们现在无法摧毁闯关世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个人能力。
但若对方有的选呢？
明明他可以选择不完成附加任务，却依旧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闯关任务那句温馨提示绝不是摆设，它赤．裸裸地告诉那人，在你对面的人同样是一位闯关者，如果他任务失败，他同样会消失。那么，你还要选择这个任务吗？
关卡进行到现在，能活下来的人不会不知道关卡的规则，这个附加任务根本就是在用闯关者的生命在做筹码，引诱他们自相残杀。
画面里还在播放对方的行动。
越看，莫砚的心越冷，他本以为附加任务是那人的无奈选择，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从一开始看到任务起，那人就直奔自己而来。莫砚在画面中看到了很多个自己，有和亚瑟谈话的、在检阅仪式上讲话的、在走廊敲晕士兵的……
不看这个录像，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这一关做了这么多事。
莫砚瞳孔骤然放大，他看到在最后一秒，自己用扇子挡掉那人的攻击后，那人竟然从另一侧向自己刺来。如果不是在最后一秒他通关了，他的心脏就会被利刃刺穿。
那人竟是真的想杀死他。
莫砚感到一股由衷的愤怒，在对方看来，额外奖励就这么重要吗？
“怎么，很生气？很想报仇？你看，对方在你通关后，还想杀你呢。”
画面中那人正在到处寻找他的身影，他甚至已经找到了太空舱，要不是自己已经进到了太空舱里面，那人甚至想自己爬进来拿奖励。
莫砚逐渐冷静下来。原来这一关通关后不让自己走的意图在这里。
“你是谁？”
还在喋喋不休的小萝莉突然沉默，莫砚耳边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而后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了。“你刚刚说什么？我们说到哪里了？你选好小窗了吗？”
果然如此。
“你刚刚好像有些不对劲，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怀疑你在挑拨离间。”莫砚半开玩笑道。
从刚刚刻意指出对方开始，莫砚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萝莉是闯关世界的产物，莫砚不认为它会有多大的好心，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地调动他心里的恶念，它更多的是用活泼、调笑的语气和自己交流，而不是充满阴狠恶意的语气。
诚然，那人很可恶，看到一切后，莫砚不会将一切当做没有发生。但归根结底，莫砚要对抗的，是闯关世界本身。
如果不对抗其本身，他，还有千千万万个和他一样的人，就永远无法摆脱闯关世界的愚弄。
莫砚一边坚定决心，一边留意耳边的话。
过了很久，小萝莉还是支支吾吾地不吭声。
莫砚换了个说法：“所以为什么你会变来变去的？你有双重人格？”
小萝莉像只炸了毛的猫：“谁说的，才不是！”
它支支吾吾又懊恼道：“这是有原因的，有原因的。我也不是想让你们消失的……”
莫砚手指微动。“不是想让我们消失？这句话很奇怪啊，难道还有人想让我们消失？只有弄清楚闯关世界是什么，才能不消失，那你说，闯关世界是什么？又怎么才能不消失啊？”
“通过五关。”
莫砚耳边炸起一道惊雷，他压制住自己急切的内心：“什么？”
就在刚刚，他似乎触到某些关键。
“我不能再说了，通过五关，这个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迟早会知道的。我不能再说了，你赶紧选小窗吧。”
莫砚再问，小萝莉也不肯开口了。
小萝莉肯定有古怪，他知道每个闯关者脑海里都会听到一个闯关声音，但不知道他们的是不是和小萝莉一样，会变来变去，莫砚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变化是弄清楚闯关世界缘由的关键。
刚刚小萝莉说通过五关，联系上下文，它的意思是通过五关就可以不消失。但莫砚早就通关五关了，其他闯关者也通关过不下五关，但至今没有听到有谁无需闯关的消息，所以，小萝莉说的五关肯定不是指普通的五关。会是一个月必须闯一次的那种五关吗？
“你选好了吗？”小萝莉催道。
莫砚只好按下心中疑虑，等回到现实世界，再找人求证。
“这就找。”
莫砚迅速扫过不断变化的屏幕，小窗不计其数，莫砚看得眼睛生疼。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他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
他愣了愣。他没看错，那人是关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