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你别闹!”
谢钦下意识低斥出声。
她只是不想见他,就是在闹了吗?
程杏的心脏没来由地疼了一下,尖锐的刺痛,戳得她说不出话来。
可脸上的泪,却流得更急,擦都擦不及。
听着电话那头紊乱细弱的呼吸声,谢钦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哄道,“杏杏,你别听裴承瞎说。”
程杏闭上眼,强忍着情绪,不叫自己露出哭腔,“裴承说,沈惜是你的前女友。”
这话,是事实。
谢钦拧眉,不发一语。
程杏又道,“裴承说,沈惜的右耳垂后,也有一枚红痣。”
这句,也是事实。
谢钦抿紧唇瓣,无言以对。
沉默在此刻,明摆着就是默认了。
程杏睁开眼睛,眸底划过一抹绝望,“谢钦,他这是瞎说吗?”
谢钦额角青筋直跳,“他还说了什么?”
他想问,可程杏心口绞痛得说不下去了。
被当做替身一夜夜欢好,和被欺骗的窒闷感席卷而来,让程杏再也无法维持冷静。
“没什么。”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语速疏离而客气,“谢医生,等会儿我就要去接我奶奶了,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谢钦一怔,心底蓦地涌起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他感觉,他即将失去程杏了。
这感觉稍纵即逝,快得他抓握不住。
不等他细想,为何会作此感想,程杏再次催问,“谢医生?”
谢钦抿紧唇瓣,迟疑道,“我没事了……”
他话还没说完,程杏就挂断了电话。
谢钦握着手机,眉心折痕渐深。
这还是程杏,第一次主动挂他的电话。
罢了,等晚上,他再去找她。
他放下手机,踱步走出佛堂,抬眸看向院中尽职守责的卫老。
“老爷子呢?”
卫老木着脸,躬下身,“少爷,老爷那边忽然出了点事,老爷子连夜赶过去了。”
谢老爷子不愿意留下来面对醒来后震怒的谢钦。
昨儿下午钓了会儿鱼,就揣着东西,去了安城。
谢钦冷冷睇了他一眼,语带讥诮,“去见谢振轩,要带户口本?”
卫老木然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而后,他更用力地闭紧了自己的嘴,腰身躬的弧度也更深了。
不该说的,他绝不会吐一个字。
也省得少爷把火发在他身上。
俯视着孙家卫恭顺的样子,谢钦的眸光顺着他的头顶,慢慢转向远方。
视野的尽头,是谢老爷子居住的清晖园。
谢家老宅,占地极广,这整座山头,都是谢家的。
前头为了装点门面,谢老爷子特意找人建了一栋栋别墅。
但他骨子里还是偏老派的,性又喜静,平时鲜少与人来往——其实是老爷子性子独,早年眼里只有利益,没交一个知心朋友,导致他老了后,入目所及之处,全是手下败将。
而那群人,谁又愿意年轻时被他压一辈子,年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低声下气凑过来赔笑脸?
又不是受虐狂。
这也就导致,老爷子更加不喜欢住宽敞,冰冷的别墅。
专门找人在山中挖了个湖之后,又在旁边盖了个古式小院。
平日,他就住在那院里。
谢钦的人,虽掌握了大半个老宅,却根本渗透不进清晖园。
周修武动用各种办法翻找老宅,却始终没找到的‘噬心’解药。
或许就藏在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