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和齐锐的过往,跟陆昭宁的恩怨,似一幅画卷,徐徐在谢钦面前展开。
他冷眼瞧着资料上记载的那些话。
程杏说自己是齐锐的女朋友,齐锐追了她两年。
齐锐不承认不否认,而程杏坚持以齐锐女朋友自居。之后,她被南大论坛的人,各种辱骂,直至安上小三的称号。
齐锐和陆昭宁在南大图书馆热吻,被程杏撞见。
盯着那个有些眼熟的日期,谢钦沉下脸,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备用的病例本。
那上面,有他为程杏复查时的记录,也有他为表示真实,记下的程杏初次挂他号的日期。
他眯眸往前翻去,而后。
顿住了。
他盯视着那个日期,死死地盯着它。
一模一样的日期。
在发现齐锐出轨那天,程杏来挂了他的妇科号。
她没病,装的。
只为,勾引他。
也或者说是,为了报复他的外甥儿,齐锐。
她还喜欢他!
谢钦捏着病例本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发白,手背青筋根根鼓起,细看,似乎都有些颤抖。
没想到。
他真是没想到啊!
原以为她蓄意勾引,装怪卖惨,是为了索要钱财救父。是以,他虽觉她心机深沉,厌恶她拜金市侩,却也因母亲之事,对她心生同情怜惜。
却原来,她初次的蓄意勾引,就为了报复齐锐。
到底是怎样浓烈的感情,叫她那般怯懦的人,气恨到如此地步!
至于后来。
后来程父车祸,她或许觉得可以一石二鸟?
她把他当什么了?
心里装着别人,却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好!
好的狠!
谢钦攥着病例本,阖眸锁住眸底翻涌着的晦暗狰狞,可周身寒凉煞人的气息却遮掩不住,似席卷天地的滔天巨浪,压得周修文头都抬不起来,汗流浃背,躬身跪地请罪。
“少爷,属,属下失察,请您责罚。”
事实上。
早在当初,在清泉山庄,谢钦生出想睡程杏的心思时,周修文叮嘱完后勤安排好嘉苑的衣食住行后,就曾小声提议查探她的底细。
毕竟,每一个要上谢钦床的女人,都会被提前查探清楚,确保没有问题,他们才能放心。
可谁料,程杏开口要钱的行为,犯了谢钦的忌讳。
她被谢钦连夜赶了出去。
谢钦也自此没了要她的兴致,查探的事便就此搁置。
再后来,谢钦知道程父车祸,一时同情心生恻忍,付了私人人情请丁教授为程父手术后。
又突然叫人去了嘉苑,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睡都睡了,还查什么。
少爷毕竟一个女人只睡一次。
但谁也没想过,少爷对程杏,竟然睡了一次又一次。
如此特例,也愈发叫周修文觉得不安,不敢自作主张,去探查程杏的隐私,唯恐被爱记仇的少爷发现,心生不喜。
也因此,错过了最关键的信息。
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良久的静默后。
谢钦睁开眸子,冷声令道,“滚。”
周修文不敢多话,忙快速退走,并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室内,便只剩下了谢钦一人。
他依旧攥着那个病例本,孤身坐在了办公桌后。
窗外,风凉夜深。
明月早已升起,斜斜挂在枝梢。
银白色冷辉从谢钦身后的玻璃窗洒下,铺满了他的后背,照的那身白大褂雅洁如玉,不染丝毫尘埃,
可却又将他的脸,完完全全藏进了阴影里。
谢钦孤零零坐了半夜。
神情从最初的恨怒欲狂,变成了无悲无喜。八壹中文網
桌面上,摊开的病例本,逐渐被冷风吹开。
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衬的休息室愈发幽静无声。
冰凉的夜里,谢钦眸光落在那份资料上。
半晌,吐出一声冷息。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能哄骗了那崽子是她的本事,用不着过分关注。”
谢老爷子躺在摇椅上,面容苍老,双眼却不见丝毫浑浊。
大半夜的,精神矍铄地拉着心腹聊天。
“不过这也说明程杏聪明,厉害,有手段。那她生下的下一代也差不了哪里去,是个伶俐……”
心腹木着脸,心里却在思索。
当年把少爷骗得团团转的沈惜,老爷子是怎么评价的来着?
心思太深,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子,这种女人谁娶谁倒霉,明摆着就是冲你的脸来的。
你没脸就冲你的钱,反正是个恶毒的祸害。
事到如今——
“老孙,你想啥呢?半天不说话?”
谢老爷子说了半天不见心腹应一声,不由得气闷,斜着眼看过去,“你可比我小了二十多岁呢,该不会比我先老年痴呆吧?啧啧啧!”
心腹面不改色道,“我在想少爷会怎么做。”
这话让谢老爷子有些不满,他拿拐杖敲的桌子啪啪作响,“我管他想做什么,我要曾孙子!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要是不明白的话,你把你的小孙子给我俩……”
心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木然吐出俩字,“明白。”
……
翌日。
程杏上完课,收到了谢钦的微信消息。
熟悉的两行字。
【风庭雅园】
【晚上八点】
却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肃杀气息。
程杏抿着唇,按灭了手机。
原本,她今晚是要跟周洁一起,去学习跳舞的。
可现在,却不得不重新安排时间。
程杏找到周洁,认真的跟她道歉,“对不起,今晚有点事,我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见她神情严肃,周洁默默摇头表示没事。
唐梨闻言,却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咋啦杏子,是叔叔怎么了吗?”
她本来也想和程杏一起去跳舞。
结果报名的时候,被那位组长以她相貌过于艳丽,妆容不太适合,给委婉劝了回来。
呵!别问,问就是胸太大,跳的时候太夺人眼球,喧宾夺主,容易引发舞台事故。
“不是,有点私事。”程杏有些紧张。
但唐梨没注意到,她巴拉着自己胸前的睡衣,试图欲盖弥彰,“要不我替你去?”
程杏扶额,“梨梨,你不要低估自己。”
唐梨于是又蔫巴巴的躺了回去,
……
是夜,程杏打车来到了风庭雅园。
虽不过几天,可再来却有些物是人非。
她扫一眼庭院里,半谢不谢的花树,坐电梯去了顶层。
门开后,便看到谢钦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