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雨了,雨中的茉莉花好像比平时更娇艳、更清香了。”
王宫的后花园,一座幽静、典雅的水榭楼台之内。
与茉莉相对而坐的天秤,不紧不慢地沏上了一壶清茶,闻着淡淡的茶香,安静地注视着茶叶在水中上下沉浮、舒展,轻声说道:
“昨天,我领着啦啦去医院了,她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外表也变得漂亮了不少。与刚来家里时相比,她的鳞片整齐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杂乱、参差不齐了,摸上去也没有那么硌手了。可惜,她的眼神……看上去还是不太聪明。”
“……”
对面,茉莉正低着头,在一张草纸上写写画画,专心地设计着禁忌之物的外表,没有说话。
“小百合好像还是没有诞生出智慧,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么是发呆。你认为她什么时候能诞生出智慧?”
“……”
寂静须臾,没有得到回应的天秤又说道:“小空的个子长高了一点点,她和小茉莉很想你,今天上午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茉莉仍然没有说话。
“……今天是「冥界」轮回的第十天,你预料的没错,亡灵们的秩序步入了混乱期,文明与道德正在逐渐崩坏……卧室里放着一口棺材,我的心里有一点不太舒服,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天秤感觉自己正在跟一块石头说话。
“……”
抿了抿嘴唇,天秤扭过头,望向了没有金鱼的池水,说道:“梦中哪里都好,就是太静了,没有小动物,少了一些活力。你觉得,创造一些可爱的小动物怎么样?”
“……”
“啪!”
耐心全无的天秤终于忍不住了,她伸出手,一把拍在了茉莉面前的草纸上,质问道:“你怎么不理我?是聋了吗?”
“……”
手中的动作一顿,茉莉蹙了一下眉,收回了思绪,抬头看向了天秤:“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理我?是聋了吗?”
“没聋,我问的是,你刚才都说什么了?”
“……”沉默了两三秒,天秤怀疑道,“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又沉默了几秒,天秤说道,“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没事,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之前很好。”
“现在不好了?”
“嗯。”
“用不用我哄哄你?”茉莉合上笔帽、放下笔,笑着问道。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天秤看向了别处,言不由衷地说道。
“你今天真漂亮,像是六月的……”
“我说了,不用你哄!”天秤轻轻拍了两下桌子,打断道。
“哦……其实我没哄你,只是想要表达一下内心的真实想法。”
咬了一下嘴唇,纠结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天秤,小声说道:“那你表达吧……”
“你就像是六月的飞雪。”
“什么意思?”
“美得一反常态。”
“我怎么感觉你的比喻……说不上来的奇怪?”天秤皱起了眉,“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不奇怪就怪了,我差点想说,你美得像是一桩冤案了。茉莉心想。
“心理作用,别多想。”茉莉安慰道。
“哦……你在设计什么?这么专心,都没注意到我刚才说了什么?”天秤好奇地问道。
“保安。”
“什么保安?”
“禁忌博物馆的保安。”
“我当然知道是禁忌博物馆的保安,你不要总把我当成笨蛋!”天秤稍感不满地说道,“我问你的是,是什么类型的保安?”
“秘银法师。”
“秘银法师?”
“嗯。‘精金骑士’都有了,自然也要有一个‘秘银法师’。”茉莉笑着说道,“我把她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银钲。禁忌编号:200001。”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为天秤倒了一杯茶,茉莉慢悠悠地说道:“我准备认真一点,努力一点,争取一次性成功,把银钲打造成一个……危险等级为‘二’的禁忌之物,并且能像金阙一样,通过培养、培训后,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保安。我也不喜欢收容、封印不听话,脾气还暴躁的禁忌之物。”
“如果失败了呢?”
“总结经验,再来呗,还能怎么办?”
品尝了一小口清香的茶水,放下杯子后,天秤说道:“精金骑士、秘银法师……以后是不是还有……‘山铜武者’?”
“当然有。骑士、法师、武者等等,都要有,这样的保安队伍看起来才全面。不仅要有精金骑士,还要有秘银骑士、山铜骑士、精金法师、山铜法师等等等等。”茉莉想了想,说道,“最好再制造一些……能‘魔武同修’的禁忌之物。”
“我觉得你有一点异想天开。”天秤毫不客气地说道,“金阙就不是骑士,她连信仰之力都不会运用,仅仅会几十种魔法的禁忌之物,更不能被称之为魔法师。你还能指望那些禁忌之物们,去学习与魔法有关的知识吗?有几个爱学习的禁忌之物?”
喝了一口茶水,天秤又道:“而且,我感觉只有魔法师的保安队伍就已经很全面了,骑士与武者能做到的事情,魔法师都能做到,反之,魔法师能做到的事情,骑士与武者却未必能做到。”
茉莉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别这么正经与严苛,只要她们看上去是骑士、武者或魔法师就行了,我也不指望她们真的是。多了一个有趣的身份,那些禁忌之物们也能在一起玩得更开心。”
“不是,你还真把金阙当成自己的骑士了?”
“嗯,这些孩子既然喜欢玩‘过家家’游戏,那么我们就陪她们玩呗。改天,我还要在禁忌博物馆中成立一个属于禁忌之物们的魔法公会,嗯……最好还要有一个骑士公会,一个武者公会,以及……一个冒险家公会。嗯……干脆再成立了一个禁忌长老院吧。”
见茉莉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天秤说道:“我看你也乐在其中吧?伟大而尊贵的女王陛下。”
“当然,我邪恶恶毒的坏皇后。”
“你才坏皇后呢!幼稚的家伙。”天秤打了一下茉莉的手背。
她没想到,茉莉居然还有这么幼稚、可爱的一面。
也是,茉莉还不到19岁,正是爱玩儿的年龄……小茉莉应该也很喜欢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吧?小家伙儿一定很想当女王。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至高无上的本王?!”茉莉揉了揉自己的手背,心念一动,变出了一把小皮鞭。
起身用力地抽了一下身旁的空气,茉莉故意用浮夸的语气说道:“今天,朕不给你一点教训,你都不知道在这梦里,谁说了算了!”
“你想干什么?!”天秤见状,心头莫名一慌,下意识地取出了一把权杖,横在了自己的身前,起身向后退了两步,“你凭什么给我教训?谁行刺你了?你有病吧?我警告你,茉莉,你别太入戏,更别太过分!否则等你出狱后,有你好果子吃!”
“还敢反抗、威胁本王?……不!你还敢造反?!”茉莉又变出了一件华丽、庄严的大红色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后,随后变出了一顶精致、漂亮的王冠,戴在了自己的头顶。
接着,茉莉伸出两指,指向了天秤,振振有词地说道,“待朕御驾亲征,必叫尔等丢盔弃甲!”
这时,一套金光闪闪的美丽铠甲,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跑到了茉莉的身前,单膝跪在了地上,大声说道:“您最忠诚的骑士,金阙,愿为女王陛下效犬马之劳!”
怎么还有捧哏、添乱的?天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笨蛋金阙以后别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一本儿童读物!呸!什么本宫?!都怪坏茉莉!天秤暗自做了出决定。
“好,不愧是本王最忠诚的骑士。”
茉莉取下了自己的披风,亲手为金阙披上了,然后随手一指,又变出了一只神色呆滞、酷似“小白”的生物。
接着挥了挥手,打发道:“去为本王喂马吧,待天下有变,时机成熟,兵强马壮,即可出兵,讨伐反贼。”
“谨遵王命!”
虽然不明白为何不现在讨伐,但是金阙仍然兴高采烈地牵着……都不太会自己走路的“小白”离去了。
天秤偷偷动了一下手中的权杖,想要趁着茉莉不注意,从梦中苏醒,随即,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醒不过来了。
……
天外,
一片荒芜、死寂、古老的建筑群内。
穿着白色魔法袍的启明和郁金香,跟随着一颗纹路颜色特别像海蓝星的棒棒糖,来到了一座宫殿前。
对棒棒糖道了一声“谢”,目送着它渐渐远去,二女走进了宏伟、破败的宫殿内。
察觉到三姐和八妹的到来,衣着端庄的占星,收回了望向星空的目光,从几十米高的天文台上飘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这里没有空气,但是占星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跟你商量一件事。”
启明笑眯眯地搬过来三把椅子,坐了下来,直入正题道:“如今,我们的长老身份被剥夺了,想要办某些事情碍手碍脚,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再加上小二、小九已死,小十一背叛了我们,小十二被大姐坑了,落入了天秤的手中。现在,我们的势力与实力,已经跌到了低谷。可以说,是三方中,最弱的一方了。”
“别危言耸听了,最弱的一方明显是茉莉。”郁金香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就不应该跟你来,听你在这儿扯蛋。”
“你别小看茉莉,那丫头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大姐都有可能在她的手上‘翻车’。就算小看茉莉,也不能小看小五和小十三,就算小看她俩,也不能小看小炎和小七。茉莉在明面上的实力,已经比我们强大了。”启明从容不迫地说道,“你想想,我们现在还有什么?除了咱们三个魔女以外,就只剩下小四了。”
“七姐什么时候变成茉莉那一方的了?”郁金香又打了一个哈欠,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小七的心思很难懂,的确不能说她是茉莉那一方的,但是她暗地里拨动了几根命运的弦,帮助茉莉的那几次,可是实实在在的。”
“行了,别废话了,你就说你想干什么吧?”
“提前收回所有的‘线’,静观其变,先让那两对师徒斗个你死我活。”启明顿了一下,笑道,“我们最好再找一个帮手。”
“帮手?”郁金香挑了一下眉,试探道,“你是说……小十?”
“没错。”
“要是我们把小十放出来的消息被大姐知道了……”
“断尾求生,卖你。”
“我想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启明看向了占星。
占星点了点头:“我同意。”
“二票对一票,就这么定了。”启明说道。
“定个锤子,老四还没表示呢!”
“就算她不同意,我的辈分比老四大,小六的辈分比你大,这事也这么定了。”
“拿辈分压我是吧?要不要点脸了?”
“这么幼稚的问题以后别问了。”
“……”沉默了片刻,郁金香眼球一转,用手抹了一下脸,笑道,“跟你俩开玩笑呢,其实我是同意的,不过,我的建议是……如果事情暴露了,我们可以卖老四。”
稍加思索,启明点了点头:“也行。回头我去通知她。”
……
次日清晨,空气清新,天空仍然灰蒙蒙一片,似乎还会像昨天一样下雨。
来到羁押所的松枝,拎着一份可口的早餐,信步穿过了一条漫长的走廊,停在了一间羁押室的门前。
抬手按了一下门铃,待看到门上的指示灯闪了三下绿色的光芒后,松枝取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结实的大门。
此时,茉莉已经起床了,正穿戴整齐地端坐在书桌前,闭目望着一根银白色的钢笔发呆。
“在想什么?”松枝笑眯眯地把早餐放在了书桌上。
茉莉回过了神,犹豫了片刻,问道:“如果……如果您把橄榄枝长官惹生气了,那么,您会怎么哄她?”
松枝闻言,眼睛一亮:“你把天秤大人惹生气了?能不能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把她惹生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