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到黑甲兵的那一刻,李照就知道自己又上了李翊的当了。
如今看到李翊气定神闲的站在高高的玉阶上睥睨着他,一身清贵不凡、胜券在握的样子,倒衬得自己浑身沾身血渍的样子甚是狼狈。
顿时,李照袖中拳头死死握紧,脸色呈苍白之色。
可这么多年来,为了从登州回到京/城,再从储秀宫走到这里,他已费尽了毕生之力,他已没有了退路……
玄月看到李照的样子,持剑挡在他面前,咬牙道:“殿下,你不要相信翊王的鬼话,皇上根本没有醒,他是想将你骗进殿去,那里必定设了埋伏……”
秦阁老也道:“殿下,如今殿内情形如何,我们不得而知。而翊王素来狡诈,太子殿下万万不能上他的当……”
玄月与秦阁老的话,倒是让李照回过神来。
他抬眸冷冷的看着玉阶上的李翊,寒冽的眸子微微眯起。
这两日,他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着乾清宫里的一举一动,而太医院里也有他的人。
他得来的消息,李翊请来的民间大夫虽然能解父皇身上的毒,但至少还需要两日的时间。
所以,到底是李翊在骗他进殿去,而父皇根本没醒?还是之前那个大夫的话是假的、父皇真的已经醒来了?
想到这里,李照心里不由不安起来。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事到如今,不论父皇醒与不醒,都已不重要。
从他走出储秀宫的那一刻,他已经反了,眼下惟一要做的,就是杀了面前的李翊。
所谓成王败寇,只要他复位成功,到时,这天下都是他说了算,谁敢说他半句不是?
如此,李照义正言词道:“李翊,你谋害了三皇弟,又加害父皇,如今父皇醒来,孤要去父皇面前揭穿你的一切罪行!”
见他将罪名都往自己头下扣,李翊一点都不急,冷嗤道:“你逼宫犯上,罪不可恕,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向父皇狡辩?”
如沈植所言,晋帝早在晌午后就醒过来了。
所以储秀宫起大火的事,还有李照杀王德大监,领兵造反的事,晋帝都一清二楚。
而到了此刻,晋帝才真正看清了这个他一直相信、不舍得放弃的嫡长子的真面目……
李翊说完,高公公从殿里出来,对李照道:“大殿下,皇上刚刚醒过来了,言明要见殿下,还请殿下悬崖勒马,随老奴进殿面见皇上。”
若是李翊说话李照不信,可高公公的话,他却不由信了。
一想到父皇早就醒来,并知道了自己做下的事情,李照眸光骤寒。
看来这一次,他是中了李翊的圈套无疑了。
甚至是父皇联合李翊一起在骗他。
想到这里,李照心里的恨意翻滚。
他看了眼四周,他的人马已被李翊的黑甲精锐团团包围住,他似乎已经无路可退了。
而城外的兵马也还没有消息传来。
惟今之际,似乎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想到这里,他不露声色的看了眼玄月,玄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如此,李照淡然一笑,扬声道:“好,孤一直担心着父皇的身体,此番回来,也是为了看望父皇,孤就随高公公进殿。”
说罢,他眸光淡淡扫了一眼秦阁老。
秦阁老会意,连忙高声道:“太子殿下放心,我等陪殿下一起去见皇上,若是有奸佞小人要趁机对太子不利,我等必拼死相护。”
其他大臣纷纷附议。
李照将陈敖唤到面前,低声道:“记住孤的话,孤有免死金牌在手,哪怕父皇也不敢拿孤怎么样。所以此去我是为了拖延时间,你想办法引城外的援兵进城,一切按计划行动。”
陈敖闻言,神情一振,咬牙道:“殿下放心,外面的一切都交给我,属下那怕肝脑涂地,也会为殿下的复位大计扫清一切障碍。”
李照想了想,又道:“子时一过,若是等不来城外的援兵,你就亲自去南安王府一趟,你知道怎么做的。”
陈敖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一切安排妥当后,李照昂首踏上玉阶,领着身后一众大臣,浩浩荡荡的往乾清宫里而去。
乾清宫正殿大门洞开,灯火通明。
等李照进去时,才发现太后、陈王,还有几位皇氏宗亲,不知何时都皆已在内。
晋帝端坐在上首的龙椅上,虽然气色不太好,但精神却不错,正冷冷看着他。
而堂下摆着大监王德的尸首。
李照全身一寒,不觉朝李翊看去。
后者守在晋帝身边,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见此,李照完全明白过来,原来,李翊早已做好准备,他布好局等他进来。
但已做好最坏打算的李照,到了此刻,俨然已无所畏惧。
他镇定上前,掀袍在晋帝面前跪下,朗声道:“得知父皇中毒昏迷不醒,儿臣着急万分,想来看望父皇,却受人阻扰,儿臣不得已才做出这般举动,请父皇恕罪!”
不等晋帝开口,太后已怒不可遏的开口道:“李照,你狼子野心,亏得哀家之前拼死护着你,你竟然起兵造反,还杀了王德,你当真是死性不改,不可救药!”
李照从容站起身,看也不看太后一眼,只定定看着上首的晋帝,勾唇嘲讽道:“父皇,你也觉得儿臣做错了吗?”
晋帝堪堪醒来不久,虽然有沈植补汤撑起精神,但身体还是虚弱。
而他的心更痛。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一时之仁,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留下这样一个祸端,差点毁了整个大晋。
“李照,朕顾念着曾经的情份,当日留你一命……”
“而上一次,面对翊王抓到你的种种证据,朕也想再给你一次机会,留你一命,可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包藏祸心,竟起兵造反,你简单罪不可恕,当年就不该留你性命……”
听到晋帝的话,李照面不改色。
他勾唇嘲讽一笑,打断晋帝的话,冷嗤道:“恩将仇报?父皇可不要忘记了,当年是儿臣割肉救你一命,替你挡下大劫,到底恩将仇报的人是谁?!”
“而包藏祸心?呵,我本就是大晋最尊贵的嫡长皇子,这天下一切都是我的,我如今拿回来,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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