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大长公主转身回到屋内,在堂首坐了,命人扶白姨娘出来。
白姨娘两边手臂的伤口堪堪被包扎好,身体还虚弱着。
可一听说要指证陆晚,还是咬牙撑着,扶着丫鬟的手出来了。
大长公主命她在软椅上坐了,问道:“白氏,那日柴房起大火,你都看到了什么?”
白氏孱弱的靠在丫鬟身上,喘着气道:“老夫人容禀,上次四公子在柴房出事那晚,妾身正好往柴房那边去,走到半路就看到柴房那边起了火光,妾身就赶去救火,结果就看到二姑娘身边的丫鬟从柴房那边出来……”
“而妾身看她形色匆匆,面有异样,后来才知道四公子被活活烧死在了柴房里,妾身觉得定是她放的火……”
听她说完,大家的目光不由都朝陆晚看过来。
柳姨娘从白姨娘开口开始,眼泪就没停过,一直在喊,让大长公主替她儿子申冤。
大长公主摆手止住她,问白姨娘:“二姑娘身边丫鬟有好几个,你可认得出是哪一个?”
白姨娘纤手一抬,直直指着秋落,咬牙道:“就是她,我看得很清楚。”
秋落手扶剑柄,挺直腰杆站在陆晚身后,看到白姨娘指向自己,眉头都未皱一下,却冷冷勾了勾唇。
柳姨娘本想冲上去同陆晚秋落拼命,可看到秋落这般冷酷的样子,不由吓得不再上前,只越发大声嚎哭起来。
陆佑宁蹙眉道:“你先别忙着哭,既是审案,先听两边说清楚。”
说罢,陆佑宁问陆晚道:“阿晞,白姨娘说完了,你有何话要说?”
陆晚问白姨娘:“那晚柴房起火时,你可是亲眼看到秋落从柴房里出来?”
白姨娘抚着肚子,定声道:“是的,我亲眼看到的。”
陆晚转过头问陆承裕:“柴房失火大抵是什么时辰?”
事情过去并不太久,陆承裕记得很清楚,道:“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是子时了。”
陆晚再次看向白姨娘:“敢问白姨娘一句,那个时辰,已是夜深,府里的人都歇下了,柴房那边偏僻难行,你去那边做什么?”
白姨娘眸光一乱,慌乱道:“那是因为老爷担心四公子在柴房里吃苦难熬,不放心,所以让妾身替他去看一看……”
“你在撒谎!”
陆晚突然提高音量,骤然打断她。
“那个时候,怕影响父皇病情,陆骐的事都被瞒下来了,父亲又岂会知道他被关进柴房里?”
白姨娘被她的声音惊得全身一颤,慌乱道:“是院子里的下人闲聊时被老爷听到了……所以老爷不放心,才让妾身去的……”
“父亲若真是不放心陆骐,不会差你一个妾室去,更不会让你一个妾室半夜三更去。你不要以为父亲现在病得说不出话来,就可以随便将事情往他身上推,父亲尚且懂得点头摇头的,一问便知是不是他派你去的。”
听到陆晚要去向陆继中求证,白姨娘整个人都惶恐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只惶恐的朝柳姨娘看去,向她求助。
柳姨娘也嘴唇发白,额头不由冒出冷汗来。
见此,陆晚越发肯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测。
她不露痕迹的朝对面的嫂嫂夏氏看去的,后者几不可闻的朝她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从陆晚的话语里听出异样来。
大长公主多精明的人,到了此时,那怕不承认,也听出白氏话语前后有出入,不由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白氏你赶紧说清楚!”
叶氏也听出端倪来,她本来就因为白氏像叶红萸而厌恶她,如今见白氏话语里漏洞百出,也冷斥道:“你既然早就看到二姑娘的丫鬟从柴房出来,当时你怎么不说,却要留到现在才说出来?”
白氏全身一抖,不由从椅子上滑倒到地上,她跪下身子,哆嗦着嘴唇道:“老夫人和夫人明鉴,那晚我真的看到秋落从柴房里出来的,明显是她放火烧死了四公子……”
“妾身是怕那晚自己被秋落看到,怕被她杀人灭口,所以才躲到庄子里去的……”
柳姨娘生怕大家再逼问白氏,又哭诉起来,跪到大长公主前悲声道:“老夫人,如今人证俱在,二姑娘定是为了骐儿欺负她丫鬟兰草的事来找骐儿报复,可骐儿对她丫鬟什么事都没做,却被她害了性命,实在是太冤枉了,求老夫人一定要给他做主啊……”
大长公主按下心中的怀疑,对陆承裕道:“柳氏所言,有理有据,这个案子却要看世子爷如何公平审判了。”
陆承裕任职刑部侍郎多年,一听就知道大长公主所谓的‘有理有据’皆是牵强,肯定证明不了柴房里的火是陆晚指使秋落放的。
况且白氏说话前后不一,言词闪烁,一看就不可信。
如此,他沉声道:“我们刑部判案,最讲究真凭实据,所以单凭白氏的一人之词,不足以证明起火一事与阿晚有关,而且……”
说到这里,他指着白氏冷声道:“她身上的疑点反而更多,一定要问清楚!”
此言一出,不止白氏与柳姨娘怔住,连大长公主都脸色突变。
她们没想到,事情没有查到陆晚身上,反而给她们惹来事情。
夏氏在一旁边悄悄给陆承裕递了个大拇指,陆承裕脸颊一红,心里却甜滋滋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看到大哥哥这样,陆晚会心笑了——看来,大哥哥是真的有担当了,相信他能够掌管好镇国公府。
而看着外面渐晚的天色,想着阿晞还等着她回去吃团圆饭,陆晚也不想再与白氏她们纠缠,准备速战速决。
如此,她起身来到白氏面前,一字一句沉声道:“你躲去庄子,不是怕秋落灭口,而是怕你肚子里孩子的身世秘密被人发现,也是去求得你真正的婆母庇护。”
陆晚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怔住。
白氏是陆继中的小妾,她的婆母按理应该是大长公主才是,怎会还会有其他婆母?
叶氏不解道:“陆晚,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真正的婆母?”
陆晚踱步来到柳姨娘面前,指着她道:“柳姨娘才是白氏真正意义上的婆母,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父亲的,而是陆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