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从来就不是大度之人,而李翊与陆晚又是他最恨的人,他盼不得他们死,岂会愿意主动去撮和他们的婚事?
当即,他就沉下脸不悦道:“贾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当初翊王对外声称与陆晚分开,如今他们要再在一起,不止罪犯欺君,还是愚昧百姓,本王上奏父皇重罚他们还来不及,岂会去求父皇为他们赐婚?!”
罗衡也颇是意外贾策会提出这个建议,但贾策朝他轻轻扫了一眼,他就明白过来,这是主公的意思。
虽然一时间猜不到主公此举的用意,但既然是主公的意思,罗衡就义无反顾的要替他办到。
当即,他连忙劝道:“殿下稍安勿躁,先听贾大人把话说完。”
李睿按下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示意贾策继续往下说。
贾策道:“当日翊王与嘉和郡主分开,虽然私下是受皇上所逼,但明面上,却是他自己将事情传出去的,民间所传,不过是她为了救弟弟,挟持殿下放走刺客,不知轻重,所以翊王才和她分开。所以若是皇上有意包庇他们,他们根本无须承担欺君之罪。”
“而嘉和郡主此番不止是救了兰贵妃,还破解了二十五年前徐家村旧案。她找出当年陷害兰贵妃和其前夫儿子的真凶,替皇上洗清了身上的嫌疑,也解开了皇上与兰贵妃之间的心结——这个功劳有多大,相信殿下比我更清楚。”
“所以结合种种,此次只要翊王再开口求赐婚,皇上很难不答应。”
贾策每说一句,李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但又不得不承认,贾策说得都是事实。
见他形容有所松动,贾策又道:“其实这已是必定的事实,很难再改变。而殿下若是能顺水推舟替他们促成此事,一来让皇上知道殿下大度,有愿意与翊王交好的诚心。二则你给了翊王好处,只怕近期,他也不好意思再拿刺杀一事,咬着你不放了。”
“如此,殿下没有烦忧,就能安心的筹备自己的大婚之事,何乐而不为?”
贾策虽然只字未提他准备叛乱之事,但一听到‘大婚’二字,李睿一个激灵,猛然醒悟过来。
是了,只要大理寺近期不再咬着他不放,他就能尽心的准备他的大事。
等天下到了他的手里,李翊和陆晚,他到时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想到这里,李睿心里的怒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下脸色谦和笑道:“贾大人不愧为惊才绝艳的探花郎,此法甚是妙哉,本王受教了。”
贾策见目的达到,不再久留,告辞出来。
出来之前,他去榻前看望罗衡的伤势,趁人不注意,将手心里的纸条放到了罗衡的手里……
从睿王府出来,天空漆黑如墨,不见半点光亮。
贾策坐在马车里,脸色暗沉,眉心蹙得很紧。
怀墨见快要下大雪了,就让车夫将马车赶得快些,好赶在大雪落下之前赶回去。
可贾策却闷声道:“不急,让马车慢些走。”
他倒希望马车走慢些,他不想那么快回去……
怀墨听他的声音不对,再看他的脸色,终是察觉出他很不开心。
“主子,你怎么了?可是太子交给你的差事难办?”
贾策靠在软枕上,没有言声,眉间的纹路却皱得很深。
虽然他不说话,怀墨却猜到定是与先前太子吩咐他的事情有关,不由劝道:“主子不必心烦,太子让睿王去撮合翊王与嘉和郡主,其实就是要借机离隔翊王与太子妃,毕竟嘛,他才是太子,太子妃是要嫁给他的……”
贾策闻言,嘲讽一笑,道:“你说,他是要娶哪个太子妃?”
怀墨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怔愕住。
是啊,若是将来太子回归东宫,那么与他定过婚约的陆佑宁就是太子妃。
但如今晋帝新封了丹灵公主为太子妃,所以将来太子到底要娶哪一个?
反应过来的怀墨,终于明白自家主子在愁什么了。
他压低声音好奇问道:“主子,以你对太子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娶那一个?”
贾策眸光隐在忽明忽暗的风灯里,看不真切,好半晌,他才幽幽道:“不论他娶那一个,对佑宁来说,都是再一次的伤害。”
若是李照按着两人之前的婚约娶了陆佑宁还好,但以他对他的了解,他很大可能会选择能助他坐稳太子之位、且更名正言顺的现太子妃——丹灵公主。
如此,他‘死’而复生,却娶了别的女人,让当年因他的‘病逝’、背负灾星之名的陆佑宁情何以堪?
而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因他和陆佑宁曾经的关系,她与袁家的婚事大抵也会作罢,毕竟,没人敢娶太子曾经的女人。
换句话说,李照的回归,可以继续做他的太子,可陆佑宁的生活,却要因他的出现,变得糟乱不堪,甚至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怀墨看出了自家主子对陆佑宁的不舍和担心,他心里虽然也同情可怜陆佑宁,但还是不忘提醒贾策道:“主子,你千万不要再对她抱有什么心思,她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她的命,主子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就好了……”八壹中文網
贾策脑子里昏沉沉的,怀墨的话,他似听到了,又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前全是陆佑宁与他之前的种种过往……
马车在街上转到天亮才回去。
下马车时,车帘掀起的瞬间,贾策看到站在门口,戴着斗蓬的姑娘。
看着侧影,他认出是陆佑宁。
贾策本想避开她,可看着她在寒风中冻得发红的鼻尖,心中突然生出不忍,脚步抑不住朝她走过去。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陆佑宁闻声回头,看到贾策一步步朝她走来,她一时间怔住,却是说不出话来。
贾策看到她冻得通红的脸,二话不说,脱下披风给她披上,道:“你快回去吧,别冻病了。”
陆佑宁身上一暖,鼻息间全是沾染在披风上的他身上的篱落香,鼻子不由一酸。
她吸吸鼻子,从怀里拿出一张喜贴,放到他手里,朝他笑了笑道:“我与袁家的婚期提前了,年前就会出嫁——这是我的喜贴,希望你到时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