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与陆佑宁从马车上下来,一抬头,就迎上了男人打量的目光。
不用猜,她们也知道眼前这个身量高瘦的男人,就是车骑大将軍聂湛。
可令叶氏与陆佑宁没想到的是,这个众人嘴里野蛮、不通教化的草寇将軍,竟不似她们想像中的那般一脸横肉、长相粗俗,反而仪表堂堂,身姿形容并不比京/城这些公子哥们逊色。
只是他眉眼间一片桀骜之情,眼神也太过锋利,看人的时候,仿佛两把利剑,让被他看着的人,如利刃加身,浑身不适。
陆佑宁感觉到,从她下车那一刻,聂湛的目光就盯在她身上,将她上下肆意的打量,十分狂野无礼。
不过,他很快又移开目光,甚至她们从他面前过时,他也再没看过她一眼,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似乎方才这一切,都只是她们的错觉般。
母女二人进到女宾席这边,史月瑶在母亲史夫人的陪同下迎了上来,看了眼叶氏身后,史月瑶颇是失望道:“怎么不见陆二姑娘来?”
叶氏随口道:“她这两日身子不便,就没来参加贵府的宴席了。”
史月瑶轻轻‘哦’了一声,不由朝迎面走来的聂湛看去。
在看到聂湛后,她眸光怯怯的,似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聂湛淡淡扫了她一眼,就越过她们,往男宾席去了……
史夫人将他对女儿的态度都瞧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回过头同叶氏道:“这往后,小女就与贵府成邻居了,她年龄小,什么都不懂,以后只怕还得多向夫人学习打理中馈之事,免不得上门叨唠夫人,夫人可不要嫌弃。”
这些都是台面上的客套话,叶氏并未放在心里,随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有你这么能干的母亲亲自教她,她还有什么不懂的?不过,这往后成了邻居,多走动倒是应该!”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传声,睿王殿下来了。
聂湛是李睿刚刚收入麾下的大将,今日他入新府设宴,李睿肯定会来捧场。
聂湛与史月瑶领着众宾客上前见礼,李睿扶了聂湛起身后,眸光往叶氏这边轻轻一扫,没有见到陆晚的身影,嘴角不觉噙了一丝玩味的冷笑。
她果然不敢来!
自那日在刑部门口看到她的反常后,他就怀疑她与聂湛早就相识了。
但聂湛手里只有她的画像,却不知道她是谁,又让人费解。
所以此事,还需问问聂湛才解释得清楚。
趁着宴席未开,聂湛将李睿与罗衡请到后面的书房里去。
一关上门,罗衡就向聂湛道谢:“多谢将軍出面替老朽求情,让老朽免去了罪罚。”
聂湛避开身子不受他的礼:“先生言重了,先生于我,有再造之恩,先生有难,我义不容辞!”
李睿见两人说完,打趣道:“没有见到陆二姑娘,聂将軍是不是很失望?”
聂湛一回京,就从罗衡的嘴里得知了画像中的女子,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所以迫切的想见一见。
但罗衡也私下提点过他,陆晚与李睿的过往关系与纠葛。
聂湛虽是武将出身,却并非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于是,他当即朝着李睿跪下请罪。
“殿下容禀,鄙人远在西北,并不知道画像上之人,是殿下曾经的未婚妻,无意亵渎,还请殿下责罚。”
李睿背向着他站着,听了此言,眸光微微一沉,旋即回身亲手扶他起身,慷慨大笑道:“聂兄此话太过见外。莫说本王如今与她已毫无关系,就算先前与她有婚约在身,聂兄也是不知者不罪,又何来怪罪一说?”
聂湛顺势起身,李睿盯着他笑问道:“不过本王有一事不明,你既不认识陆家二姑娘,手里的画像又是从何而来?”
聂湛敛着眼睑,如墨眸底却不觉翻涌起一片热焰,脑海里画面重现,女子于身下承欢时的娇媚身姿,再次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但很快,他就收回神志,淡淡道:“不过偶然得之,好奇天下竟有如此娇媚动人的女子,就想着能不能寻到,却不诚想乃殿下旧人……”
他嘴上说得谦逊平淡,但李睿却知道,他将画中人看得很重要。
不然,为何一知道画中之人是陆家庶长女后,就向皇上要了这所靠近镇国公府的宅子做将軍府?
上京/城里比此处宅子好的多了去了,可他偏偏就选了这里。
意图再明白不过。
莽夫就是莽夫,嘴上不承认,但举止动作,却不懂得遮掩。
而且李睿还知道他在撒谎。
据他所知,这幅画像,是他花重金请了十几名画师费尽心力才制成的。
看来,他并没有对自己坦诚,还瞒着他许多事……
罗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咱们殿下,可是胸怀天下大志之人,从未将这些儿女情爱放在眼里,自是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破坏与将軍的情谊,不然,为何殿下将画中之人的身份,都坦诚告知将軍呢。”八壹中文網
李睿点头笑道:“本王与陆晚虽已解除婚约,但她还是本王的表妹,本王也愿意看到她有一个幸福的归宿。若是将軍愿意,倒是可以娶她进门做你的侧室,以全将軍的相思之苦。”
见他说得如此大度,聂湛放下心来,朝李睿抱拳道:“此事,宜徐徐图之,但眼下,先助殿下完成大业才是首要!”
闻言,李睿终是满意笑了……
另一边,陆晚坐立难安,虽说那将軍府与陆府还隔着距离,但一想到他就在不远的宅子里,陆晚如坐针毡,不能安宁。
而她不知道,聂湛将自己的府邸安在隔壁,是有意还有无意?
若是无意还好,若是有意,难道那聂湛也同她一般,也是重生而活?
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她打消。
不对的,若是聂湛也是重生,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李睿。
上一世,可是李睿在利用他清除异己后,将他残忍的施以酷刑,五马分尸的。
她尤自记得,她最后一次见他,隔着冰冷的牢柱,他握着她手,求她一定要保住他们的孩子,说他一定会杀掉李睿,带她远走高飞……
所以,他那样恨李睿,岂会归顺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