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想杀我?”
令狐剑很吃惊。谢隐微微一笑,“你还是看错了我,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你也要非死不可。”
令狐剑面上的表情由震惊变成疑惑,再由疑惑变成愤怒,然后变成失望。“为了他们?”
他指着地上的包袱。谢隐郑重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会不会做别人的奴才?”
令狐剑想都不用想,说道:“不会,绝不会。”
谢隐说道:“那就对了,没有人愿意做奴才,有的可能为了钱,有的可能为了生计,也有的可能为了别的东西。”
令狐剑没有反驳,他也认为谢隐说得有道理。谢隐忽然又问:“那你有没有奴才?”
令狐剑又是愕了一下,想了想说道:“他们推举我为总档头,但不是我的奴才。我虽然是个盟主,倒还没尝试过有奴才伺候的滋味。”
谢隐说道:“那你应该不会体会,我的立场。”
“什么立场?”
令狐剑问。“一个主人,如果连他的奴才都不能庇护,你说是不是太令人寒心?”
令狐剑恐怕想不到这就是他该死的理由,他竟然又无可反驳。“小子,你……你太难以理喻了!”
放在平常,十个谢隐也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他被洞天神符封印在这方寸之间,看似只能坐以待毙。谢隐眼中闪过杀意,你不是要饮血吗?去吧!他心念一动,原本悬停下来的杀猪刀,又再发出了雷鸣般的回应。“吾要饮血,饮强者鲜血。”
咻的一声,杀猪刀划破了空气,冲进了光幕之中。令狐剑无从闪避,因为他无论怎么闪避,都只局限在神符封印的范围之内。魔刀化作虹光,从令狐剑颈部划过。不出意外,令狐剑的头颅将会和谢忠他们的一样。“我总算做了一件痛快的事情。”
谢隐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咻,刀光穿过了光幕,射向了后面的虚空。可让谢隐目瞪口呆的是,令狐剑的头,依然好好的长在颈上。就连令狐剑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只看到那把带着凛冽杀意的半尺凡刀,抹向自己的咽喉。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不甘,自己纵横天下数十年,到头来死得这样落寞。要是两人全凭业技相斗,就算死,也死得服气。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自己,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绑在案台上的猪。刀光过后,他忍不住叫了声,“好锋利的刀。”
只有最快最锋利的刀,割过肌肤之后,才不会有痛感。他向来不喜欢用这么锋利的武器,因为那样敌人的痛苦就很少。同样他也不想被这种锋利的武器杀死,因为还没好好品味一下死亡的滋味,死亡已经完成了整个过程。他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颈,发觉没有血,又不敢相信地推了推自己的下巴,咦,脑袋没有掉下来。他突然回过神来,自己没有死。啊,自己在里面抓不到谢隐,谢隐在外面也攻击不到自己?令狐剑不由得为之一震。这张神符,硬生生地用符力破开了一个小空间。看似与谢隐隔着一道光幕,但实际并不在同一个世界。所以看似抹向喉咙的杀猪刀,实际却射向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修为已经到了凡间极致的令狐剑,论攻击杀人的招数,甚至快要与那些低境界的洞天境媲美。但他自己却知道,他离洞天差了那么一道难与言语的东西。仿佛只隔一线,又仿佛隔了道鸿沟。到底欠缺了些什么?他以前一直找不到答案。现在见两个空间神奇对立,他心中竟有隐隐一丝明悟。对修者来说,修行之途的感悟极为难得。这不但要讲实力,更靠机缘。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走。令狐剑急忙闭目凝神,把自己灵识放开到了极致,试图探寻出洞天之力下,关于空间的奥秘。谢隐见状心中大惊,要是不能杀死令狐剑,自己恐怕又招惹到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他心念一动,远处的杀猪刀回旋而至,再次冲进了光幕,向令狐剑拦腰斩去。可依然和刚才一样,令狐剑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谢隐咻咻咻的连发数十刀,刀刀落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谢隐并不知道何谓规则,何谓空间。他的境界远远未到这一步,所以反而比封印内的令狐剑更为焦躁。他刚才也没骗令狐剑,大宗天岂止没有教他怎样收回符箓,其实压根连怎么施展也没教他。本来就是他捡漏捡到的东西。幸好神符并不像灵器,无需收服认主,在谁手上都可以发挥威力。既然杀猪刀无法建功,唯有指望这些神符了。想到这里,谢隐一把掏出剩下的全部神符。九张神符陡然出现,顿时光华满目,一看便知是不凡的宝器。在封印里面的令狐剑,本来正全神追逐着那丝若隐若无的感悟,冷不防被一阵更为庞大的气息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谢隐手上竟然还有一沓神符,不由得吃了一惊。大宗天这是被打劫了?就是这么一个打岔,心头那丝感悟,竟然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了。这让令狐剑后悔不迭,却无可奈何。谢隐掏出神符,只见那符上勾勒的文字,如草蛇千里,仿佛不是世间之字。他不知道上面那些看似离奇的文字,其实是法阵。神符,就是洞天真人,在符纸上布下法阵,吸收灵气或许其它能量的一种载体。因为是一个法阵的力量,远比寻常修者个体的力量强大。这就是神符之所以恐怖的地方。谢隐不懂,但他也不是那种容易纠结的人,既然都不认识,那么随缘来一张吧。他猛的抽出其中一张,想也不想,就向着光幕拍了过去。这是一张带着凛冽之气的神符,它一拍出,符里的法阵陡然启动,迸发出了冲天的气息。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