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御气大圆满强者,更兼上清道场无数功法加持,李夜他双手有开山裂石之力,甚至寻常刀剑互也不能伤它分毫。可在这无情威压之下,却只听到骨折之声。他面色苍白,头上斗大的汗珠直流而下。到现在他才明白,蚍蜉撼树的无力,螳臂挡车的幼稚。“颜妹,我死了,你会改嫁吗?”
更意想不到的是,在生命最后关头,他心中居然生起猥琐的想法。“不,你不会的,我对你这么好。我们这几年一直很恩爱。”
“很难说,女人的心,谁能看得透,说不定,我尸骨未寒,她就找别人去了。”
李夜的内心,挣扎着。“她会找谁?有谁配得起她?”
想到这里,他又放心了不少,可心魇里一个被刻意压制的人影逐渐浮现起来。“谢正!一定是谢正。听说他比我长得好看,天资不在我之下。她……”“对了,听说他们在稷下学宫里相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谢正,你休与我李夜相比。萧颜,你这贱婢,难怪刚才提到谢正时泪光涟涟的,以为我没瞧见是不?”
“不能,不能便宜了谢正。啊,该死的狗男女,受死吧。”
李夜彻底疯狂了,巨大的压力之下,连心境都已扭曲。仿佛只有用这种痛苦,才能减轻手上托举的无上威压。“我,不容侵犯!”
恐怖威压,碾压下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志。“不,救我,求求你救我,我不能死……我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李夜浑身热血上涌,他脑子的臆想已经生了根,发了芽。从此再难抹去。他不怕死亡,他害怕的是在死后失去一切。只要想到那种画面,他就算死也死不安生。“不,我不能死,求求你救救我。”
李夜疯了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乞求着。无论什么样的强者,只要泄了那股面对死亡勇气,也变得和蝼蚁一样卑微。甚至更卑微,因为他们本来就比蝼蚁拥有的更多。谢隐看着他,心想,这人修为了得,原来是个神经病。这样一想,心中杀伐之意就淡了几分。威压也就跟着松动了几分。李夜一见求救有用,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声哀求起来。“我不想死。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了。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谢隐一听,这人逻辑分明,似乎不像个神经病。正要发作,毕竟刚才自己差点死在他手上,哪里能放过?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势单力薄,要是他真肯为自己效力,这交易似乎很划算。想到这里,他大声问道:“此话当真?”
李夜道心正在崩溃之中,哪里还能分辨其它,只顾点头,连声应是。谢隐笑了笑,又问道:“可与道誓为凭?”
李夜二话不说,咬破舌尖,吐出口精血。“我李夜愿以道誓为凭,若违背誓言,身死道消。”
那口精血化作一道血印,各勾起他与谢隐一道气息,随即消失不见。谢隐有种莫明的惆怅,仿佛与冥冥之中有了丝无法说出的关联,这感觉让他很不安。因为曾经与小铜棺结过道誓,所以这回他确信,那个神经病的道誓,确实是结成了。心中杀意顿消。李夜只觉得,自己手上那座铁铸的大山,忽然消失了。恐怖的威压,随即如潮水一般褪去。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手上脚上已然血迹斑斑。谢隐走到他面前,看死狗一样看着他,“贵姓?”
李夜抬起头,眼中露出怨毒不甘之色。可他却只能忍着。“李,李夜。”
“很好。很好。从此以后你要记住,你是我谢隐的一条狗。”
“你……你就是谢隐?”
饶是李夜再克制,还是忍受不住这种屈辱,尤其是这屈辱是谢家送给他的。他就要暴跳而起,浑身散发出滔天杀机。“我要杀了你。大不了同归于尽。”
谢隐没想到这神经病,结了道誓,还能这样凶悍,不由得退了几步。但他忽然笑了,“现在不由得你了,掌握你生死的是我,谢隐。”
李夜双脚已经陷入岩石之中,双手已经折断。要是这样都能杀了谢隐,谢隐也认栽了。李夜刚刚聚起的气机再次溃散,他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你想我怎么做,做些什么?”
谢隐想了想,玩味地问道:“我听说,宣州郡王,也叫李夜,不知此李与彼李是不是同一个李?”
这话很拗口,李夜居然听清了。沉默,大多时候是默认。“哦,原来如此。”
谢隐恍然大悟,“你也是李泰的同党吗?”
李夜有点愕然?心想,我与李泰有什么关系?对了,我们既是远枝兄弟,很快又是连襟兄弟。这亲上加亲,的确算是一党。不过,李泰,怎么可以和我李夜相比?他心中忖度,许久没有回话。这让谢隐很不满,眼中陡现杀机,冷声道:“作为一条狗,最好要有做狗的觉悟。不然我可以让你死一百遍。”
李夜想死的心也有了。自己明明是世间顶级强者,却被一个普通人收服,他怎么甘心?奇怪的是,他似乎感识不到,谢隐其实也凝炼出了丹田。可他已经对死亡产生了畏惧,道誓对着他有天然的羁绊。他实在没有勇气来个鱼死网破。“是。”
他的回答很简单,不知是回答哪一句。看着他终于低下头,变成真正的死狗,谢隐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打算杀人还是盗物?”
在他心中,卑鄙的李泰在,喜欢用这样的手段恶心人。“找人。”
李夜回答得很快。“哦?”
“我们夫妇前来寻找萧见梨。”
李夜回答得很清楚。谢隐很满意,带着讥讽的语气道:“怕姓萧的来找我谢隐,发生些什么不能言语之事?”
李夜有点激动,仿佛找到了知音,“你也这样认为的?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并不可靠?”
他心中那根毒刺,刺得他心窝发疼。“夜郎,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