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当日在定魂山顶上,小磨盘里面传出的歌声不同。这声音没有那种沧桑飘渺的气息,似乎不是同一个人所唱。但远比定魂山上那把声音更为真实,更为直接。谢隐诧异,这种真实并非错觉,而是就在自己心底,就在那具铜棺里面传出。里面有人?这就很可怕了。身体之中不但有一副棺材,而且棺材里面还有人。这时,那具铜棺剧烈地抖动起来,棺盖发出嗡嗡的声响,似有东西从里面用力地推动棺盖。忽然咔嚓一声,棺材与棺盖之中露出了一条缝隙。只见一根漆黑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从那道细小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地伸了出来。谢隐的心脏骤然收紧,全身血液在瞬间凝固。。那是一根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指。它一伸出来,丹田上的气息,骤然变成了灰烬一样的死灰。好恐怖的力量!谢隐不敢想象,当那东西完全从棺材里出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啊!这是自由的气息,这是生命的气息。”
“真是天不亡我,这小子有大机缘,只要夺舍了他,本座就可以重回世间了。”
棺材中的东西没有说话,可谢隐却分明感受到了它的意志。夺舍?谢隐深吸了一口气。咔嚓,铜棺的盖子已然被推开,一只漆黑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不!”
谢隐狂叫一声,急忙发动丹田内的气息,向着铜棺轰击而去。除了用体内气劲,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身体内的棺材。可是劲气轰在铜棺之上,如泥牛入海。里面那东西传过来的意志更是兴奋了。“啊,这是怨气,真是天助我也,刚刚复苏,就能吸收到如此菁纯的怨气!”
自己这是给它送菜来了?谢隐急得满头大汗,眼见伸出的黑手已然扶着棺身,就要借力而起。糟!谢隐不敢想象被那东西夺舍之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光是那只惨不忍睹的手,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就在这个时候,王府上空的乌云之中,传来了一声闷响“咚!”
就像有人轻轻敲了一下,天空中的巨鼓。露出棺材外面的手突然停下动作。谢隐感受到了它传来害怕的意志,他心念一动,这东西怕雷?他急忙抬头一看,几乎心胆俱裂。只见头顶上的乌云,浓如重墨,一道道雷芒从里面游走,似乎酝酿着可怕的力量。“嘶!”
谢隐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浩大的威压。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蚂蚁,只要那些雷芒随便滋一点下来,就能将他彻底轰成齑粉。这种畏惧,来自于灵魂深处!“咚咚咚……”天空接连响起闷雷。露在棺材外面那只黑手,颤抖起来。看到这一幕,谢隐却看到了一线生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心中盘点已定,他随即大声骂道:“有本事你出来啊!怎么像个乌龟似的,想夺舍我,做梦吧!”
“小子,休要猖狂!”
棺材中传来愤怒的意志。可仅此而已,它那只黑手试探着,终于还是不敢用力。谢隐更是坚实了心中的想法。他已经到了绝境,唯有放手一搏。这东西不容于天,所以勾动了天上的雷霆。如果它真的跳出来,说不定天上就会降落雷芒,把它彻底轰杀。毕竟这风雷雨电,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够出现的,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自己再也无力翻盘。乌云之中的雷芒,带着滋滋的声响,随时都会落下来。“傻小子,本座知道你的想法。可我在你魂体之中,雷电要灭我,必将先灭你。大不了同归于尽。”
棺材之中,又传来那东西的意志。谢隐一咬牙,冷笑道:“被夺舍我也是死路一条,能够拉上你一起,何乐不为!”
“不如你散去天上的雷霆,我们好好谈谈。”
棺材那东西,居然传来谈判的意志。谢隐吃了一惊,和它谈条件可以,不过雷霆怎么会听人的话?这东西莫非脑子不正常。不过且看看它会谈些什么来。想到这里,他问道:“你想怎么样?”
“本座可以发下道誓,从此不再主动夺舍你。不过你要答应本座,让本座栖身于你魂体之中,安养神魂。”
谢隐一听,自己身体内搁着这么个玩意,着实膈应。不过人人都有求生之欲,活着,永远比死亡要好。何况与它同归于尽,未免死得太没价值了。但他知道,先不说这东西说话算不算数,就是算数,也不知道它以后会把自己怎么样,与它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棺材中的东西,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修行一途,唯修道心。本座以道心起誓,若有违背,必然身死道消。你大可放心。”
谢隐咯噔一下,还有这种说法?但听它意志传来的语气,不似假话。只是心里确实有点不踏实,总的来说,它是凌驾自己之上的存在,提出的这个条件,对自己并不算苛刻。这有违常理。他哪里知道,此时棺中的东西,发现了一样恐怖的存在,远比天上的雷霆还要可怕。“好。我答应你。”
谢隐果断应承。当务之急,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反正雷霆又不听人话,自己其实什么也不用做,不算吃亏。只见铜棺之上,一缕血符凭空出现,刹那勾起谢隐身上一缕气息,然后消失不见。谢隐心头一悸,这就是道誓?隐隐发觉,自己身上似有条线,与冥冥中的未知相连。这种感觉,让他极为难受。“道誓已成。谨记。如果你想违背,必遭天报。”
铜棺中的意志蓦然响起。然后铜棺一阵剧烈抖动,随即化作了一道道黑色的魂力,消散在谢隐身体之中。这就不见了?谢隐像是发了一场梦。他实在不知道,从小磨盘出来的这具铜棺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真是玄之又玄。抬头看向天空,却惊讶地发现,那原本聚拢的雷芒,竟然渐渐消散了。天空中只剩下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好恐怖的气息。”
王府外面远处的角落中,藏着一个绝色女子,直到乌云中的雷芒散去,才敢从角落中闪身而出。“这小子,要不是我在他身上留下了魂记,还真想不到,他是镇王府的人。”
女子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