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吃了一惊,发觉胸中郁气并非内伤所致,而是一种能游走的莫名气息。现在这股气息被推动之后,竟无需心法灵识引导,自行在谢隐全身气脉流动起来,开始速度很慢,但随即越来越快。十来个吐息之后,已如飞轮一般运转。更可怕的是,这股气息运行之后。谢隐藏在腹间的小铜棺上面,那枚隐晦深奥的文字,竟开始摇摇欲坠,最后竟飞离铜棺,无声无息地没入谢隐体内。随即一股更为庞大的气息,从那隐晦的文字中,迸发而出,直冲脑门。谢隐只觉得全身上下,正被瀑流冲刷。痛苦挣扎之际,脑海之中,陡然出现了一片混沌。一枚黑影在混沌中浮现黑影浓如重墨,比混沌的颜色,还要浓郁上数倍。混沌浩瀚如海。而这黑影却不过是颗浮尘。可谢隐眼睛却被它完全吸引,跟着它上下游动。看见它如条鱼般游走,谢隐心中竟生起一丝悲凉之意,不由得痴痴发起呆来。自己何尝不是世间的一条鱼?万物何尝不是世间的一条鱼?这种感觉,令人窒息。它让人变得更为超脱,也同样也让人,变得更为渺小。天下之大,我何处游来,何处游去?我又是谁?是否那沧海一微尘?谢隐越发惆怅,却见那黑影遥遥升起,在深渊之上慢慢地向自己飞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等他终于看到这黑影的面目,一个巨大的隐晦的文字,随即浮现在自己脑海。怨!在那一刹那,谢隐浑身上下,涌起一股滔天的怨气。我怨世人无情,我愿万物无情,我怨天道无情。我怨自己痛苦,怨别人欢乐,我怨被杀戮,被抛弃,被无视,被践踏,我怨……啊,我是万古一缕幽怨。“我是谁?哦,原来我是万古一缕幽怨。”
谢隐痴了般,跟着轻轻地呢喃着。铁蛮儿只觉得眼前的谢隐,在瞬间变得异常陌生。那种不适感比刚才更为强烈。“谢隐。”
他急忙又再大吼一声。“我是万古……”等等,谢隐?谁是谢隐?“不,我就是谢隐!”
谢隐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湿透。铁蛮儿这回已经确信,不是自己灵识出现错觉,而是谢隐的身体,确实有问题。“该不会是那刀伤有毒吧?还是你本来身体就有暗疾?”
“我……”谢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样回答。铁蛮儿语气中难得出现了关心,教训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畏疾忌医,最终害了自己。”
谢隐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这种是不是病或者中毒。“如果真是那样,就要去药王谷找人看看了。”
铁蛮儿又说道。药王谷?谢隐倒也曾经在某些古籍上看过。药王谷号称医者圣地。近千年来,从那里不知走出了多少医道大师。他们悬壶济世,造福苍生,赢得了世人的敬仰。但随着医道的发展,传播与普及,药王谷倒是渐渐式微了,在百来年已经很少出现,让人不免感慨。而且药王谷,听说远在千里之遥的甘州,现在谢隐哪里去得?铁蛮儿也知道目前的境况,眼下最急的是找到谢安石。不然谢家或者整个镇州,都将面临不可知的命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安石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被人知道。然后谢隐的麻烦就会来了。只是铁蛮儿没想到,麻烦来得比预料的更快。等他们回到镇王府的时候,几乎傻了眼。王府剩下的半扇大门洞开,一辆辆马车出出入入,好不壮观。谢隐一看,几乎就要脱口开骂,他紧握拳头,双眼喷出火来。估计换谁看到这画面,都会和他一样。只见一辆辆空马车欢快地跑进王府。然后拉着满满的东西,吱呀吱呀地摇晃出来。那些货物压到连骏马都快支撑不住,喘着粗气,四蹄发抖。两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抢劫!抢到镇王府来了!谢隐浑身热血上涌。他大吼一声,冲了过去。飞起一记旋风腿,对着一辆正在出来的马车猛踢。马车上当然有人赶车,见谢隐冲过来,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大声骂道:“不开眼的小子,想打劫吗?”
手中马鞭,已向着谢隐疾卷过来。可是马鞭抽空了。因为整辆马车连人带马,突然离开了地面。赶车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好端端的,一下就飞了?他现在还没有飞,他只是连车带马被铁蛮儿高高地举起。这一下,顿时把其它进进出出的人马吓傻了。他们几时见过这样勇猛的人?即便有这种力量的,也没有这种魁梧的身材!嘶嘶……倒抽冷气的声音接连响起。“说,谁叫你们来的?”
铁蛮儿声如洪钟,震到众人耳朵发疼。“去!”
见人群闪缩,无人回答。铁蛮儿沉声一喝,举起的车马咻般飞出,砸在后面一辆马车上。两辆壮满货物的马车相撞,发出轰然巨响。车上物件四散,无数金玉铜器,落在地上,发出噼噼啪啪地翠响。那两个赶车的,刚好撞在一起,头破血流,倒在一边晕死过去了。铁蛮儿乘着威势,环顾众人,冷冷地喝道:“现在说,可留你们一条狗命。”
没想到那些人虽然畏惧他的神勇,但不像别的抢劫一样,要么给被喝破胆,要么捋起袖子一起上。反而个个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铁蛮儿心想,怎么的,抢劫还有理来了?越想越是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快步向另一辆马车走去。那赶马的急忙滚下马车,闪得远远的,颤着声说道:“好汉,不义之财不可取,做人要讲道理。”
铁蛮儿心想,这些人顽冥不化,不给点颜色看看,还当我是开玩笑的。他一步步逼上前去,手中拳头已经勒勒作响。那赶车的见状,吓得哭嚎起来。却听得王府里面传来一声冷哼。“没用的东西,丢尽了世子爷的脸面。”
世子?镇王府里哪里来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