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教弟子大概都会记得这天。
清晨,时间尚早。
便是勤奋的弟子都应该尚未修行,然而这刻,却是已然有了声响彻整座金鳌岛的怒吼。
惊醒了所有人的美梦。
“让本座放了他们,简直痴心妄想!违背教规,就该处罚!”
“他们罪不至死,你是故意的!”
然后,多宝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大致不少闻声出来的弟子,皆看到了多宝愤怒至极的身影。
那铺天盖地的准圣威压,令得不少弟子甚至认为,大师兄多宝,是不是要因为这事情,要与教主打上一架。
但终究没打起来。
多宝离开了。
甚至还一路朝着关押弟子的地方而去,同时冷声道:
“你既要关押他们,那我偏要将他们放掉!”
“他们没错!”
多宝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来。
然后,径直而去。
时间不长,便是到了关押弟子之处。
并且命令道:
“将他们全都放了!”
“可...副教主有令...”
“呵...”
多宝冷笑,“连教中弟子都不顾了,还听他的命令做什么?”
“将他们放了!”
看守弟子不敢忤逆多宝,便是将锁链打开。
数十名弟子一并出来。
“多宝师伯,这是...”
有弟子忍不住询问。
多宝冷哼:
“出来吧,此后你们便无事了,若再有人想要关押你们,尽管来找我!”
说完,多宝离开,仅剩下了一脸茫然的一众弟子们。
只是这些弟子中有一人却是眸光不同,闪烁了下后旋即地下头颅去。
他尽可能的表现得与其他弟子一样。
只是在分开后,却立即变了。
他要给阐教传递消息。
......
消息总归是瞒不住的。
截教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被竭力封锁了。
可还是被阐教知道了。
玉鼎道人在得知这些后,便是当即起身,去了燃灯住处。
他难掩脸上喜色,进来后便是当即道:
“副教主,出事了,截教出大事了!”
燃灯看他一眼,压住脸上情绪,装作平静道:
“出什么事了?”
玉鼎道:
“便在今日,那陈子期与截教多宝吵起来了,声势还极大,甚至险些动了手。”
“多宝从陈子期那里离开后,便是直接将那些关押的弟子放了,在这过程中还怒气冲冲的!”
“副教主,这...这是您的计策生效了啊!”
听完玉鼎的话,燃灯扶了扶自己的胡须,却道:
“莫急,眼下消息未必是真的,这陈子期不简单,我们再等一等。”
正当玉鼎疑惑的时候,下一刻,便是有弟子快步赶了进来,施礼后直接开口:
“副教主,今日截教大师兄多宝怒气冲冲的赶到了关押弟子的地方,全数将那些弟子放了,并且,临走前还留下了句,若以后敢有人再关押你们尽管去找他!”
这话说完,燃灯眼眸当即亮起。
他是有着属于自己眼线的。
玉鼎能够得知的消息可能闭塞了些,并且也可能是被截教误导的。
可自己这里完全不会。
在听到这话后,他便是思索着,阐教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过便在这刻,那弟子又道:
“还有一件事,截教余元那里传来消息时,若副教主再有动作的话,他怕是难以帮助了。”
燃灯眯眼,“为何?”
“他说,那些都是他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
燃灯眸光渐冷。
而这刻,那弟子顿了顿,接着道:
“得加钱!”
突如其来的反转,令得一旁的玉鼎顿时一愣。
在清楚过来后,便连连冷笑。
“看来拿陈子期确实在截教名声不好,不过这余元,却也贪了些。”
燃灯摇头。
“眼下发生了大事,证明截教局势更加危急,在这种关头,他余元要是还按照以往所讲与我们做事的话,我还要怀疑他是不是动机不纯,或者是那陈子期的人,但是现在,他既有贪念,也便证明了,他也在怕。”
燃灯继续:
“既然他在怕,便证明了,不可能是他陈子期的人。最少,要可信得多。”
玉鼎一愣,没想到副教主竟想了这么多。
略微思考之后,觉得果然还是副教主的做法更为稳妥。
顿时心悦诚服。
然后问:
“那副教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燃灯看向那弟子,“余元提了什么要求?”
“三份上等灵珍,三枚上品丹药,以及一件后天灵宝。”
听闻此话,玉鼎当即眯起了眼睛。
“这余元,未免也太贪了。”
这些东西对于整个阐教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但就这么给截教弟子,他自然是不愿的。
燃灯沉思片刻,拍板道:
“可以给他,但告诉他,做的事情必须要让我满意。”
“是。”
弟子离开。
......
多宝住处。
“师伯,您找我?”
余元施了一礼后,旋即开口。
多宝扭身过来,看向余元。
“先前那些弟子的闹事,是你暗中策划的?”
“师伯慧眼。”
余元俯身。
“你在为副教主做事?”
“是的。”
余元很坦诚。
多宝盯视着他,良久,忽然冷笑一声:
“但你并不老实。”
“副教主与你说跟阐教要筹码时,可以多加些,但你加得未免太多了吧,已然超过限度了。”
陈子期与余元说这些时,为了方便,自然是给出个限度的。
而余元,则是偷偷多加了些。
余元抬头,眸中竟看不到多少惧意。
他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能够做好事情的情况下,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师侄觉得,应该不算大错。”
“阐教要因此退缩呢?那副教主的计划,岂不是因此而失?”
多宝声音渐冷。
余元道:
“燃灯不会退缩的。”
他面色忽然有些复杂,似是感慨,有些生硬。
“您身居高位,不会明白阐教对截教弟子压迫的,尤其是底层弟子。”
“阐教是恨我们的,有机会的话绝不会错过,哪怕多付出些代价。”
“其实副教主令您杀得那些,皆是让我有意筛选出来的,他们多为妖族,便是在教中,亦是欺压横行。”
“副教主什么都懂,也什么都考虑到了,只是他并未说出来。”
“您知道吗,便是被关押的那些,亦是教中最为令人厌恶的,他们...是截教的毒瘤。”
余元深吸口气,打算起身告退。
临走前,他再道:
“迄今为止,死在副教主手中的,并无一个无辜之人。”
“便是长耳师叔两个,可能师伯不知道,他们对阐教多有亲近。”
走至屋口,余元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副教主。”
“您可能不知道,好多弟子都私下与我说,愿意为了副教主而拼命呢。”
余元离开了。
但多宝却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这刻,他眺望着远处那片绿草,以及草地后的小屋。
隔着不远,他却感到了仿若相隔一整个混沌般的差距。
不知过了多久,多宝忽然也笑了起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副教主可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