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颜拧眉,“陆绎?”
空气好像还跟之前一样,无色无味无重量。
渐渐吸入肺腔,温千颜只觉得大脑越来越沉重,像是跌入了粘稠的海水里,她没有力气挣扎,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微弱。
见她逐渐瘫软,陆绎面无表情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朝内室的手术床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温千颜放在床上,拿了一个软枕给她枕着,又帮她盖好毛毯。
温千颜睁着眼,就这么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做着看似细致又恐怖的事情。
陆绎重新点燃了一只香薰。
玫瑰花香味。
她最爱的花。
他从消过毒的器皿中拿出一只注射器,随后朝床架走去。
见到这根针,温千颜的冷静崩了盘,“陆绎你干什么!”
她声音不大,软绵绵的。
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陆绎自顾自地开始戴一次性手套,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美丽却惊慌的眼眸,他勾唇:“陆绎那个胆小鬼怎么可能是我?”
温千颜瞳孔紧缩!
她迅速掩藏住眼眸中的仓惶,强迫自己从容下来。
这些年救助病人,她也接触过不少精神分裂患者。让她意想不到的,陆绎竟然也是其中一个!
他是国际有名的年轻催眠医师,按理说,他对精神科类最拿手。
明明是自己的强项,自己却变成了傀儡?
温千颜张了张嘴,试图跟他沟通:“陆绎去哪里了?你抓我干什么?”
男人没理会她。
他不慢不急地打开器皿,从里头拿出一支保鲜的药剂。拧开玻璃口,他将注射器的针管放了进去,将药水抽出来。
一面做,陆绎一面说:“他当然是躲起来了,没用的东西,每次自卑的时候就会躲到角落里。”
“研三那场竞赛,盛世给你送花,你笑得那么开心。”陆绎抬眸看她,眼神阴冷:“你知道他有多伤心吗?他病了好几天都没起来,可是你都不去看看他!”
“盛世,盛大集团的执行总裁。身份背景那么高,陆绎怎么比得上?可是他为了能比得上,呕心沥血地读书,去国外进修成为医师。”
“本以为回国后就能跟你表达心意,却没想到你这么轻浮,没有半点女子的矜持心,早早地就把自己给嫁了!”
温千颜从来没想过陆绎会喜欢她。
从小到大,除了南希和对她带有利用成分的盛老太太外,她都不会觉得其他人喜欢她。
包括盛世。
她与世俗的每个人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客套的官腔。
管着自己行为,也不曾给任何人错误的暧昧幻想。
陆绎喜欢她?
这个想法在温千颜脑子里转了几圈,她即刻附和他的话:“可是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当年你又出国了,我家里人催婚催得紧,我就答应了。”温千颜抿唇,又说:“如果你早点跟我表明心意,凭着我们多年同窗关系,我很大可能选择你。”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到某些变化。
想看见陆绎的人格!
温千颜注视着他,试探般地开口:“你说对不对,陆绎?”
男人有片刻的恍惚。
他握着注射器的手松了几秒钟,随着眸色下沉,又握紧了针管。
他朝平躺着的温千颜冷笑了几声:“你这些说辞拿去骗陆绎可以,还想蒙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轻贱,不知道你有多肮脏,不知道你有多没骨气么?”陆绎拿起温千颜纤细的胳膊。
有条不紊地蜷起她的衣袖,露出整条白皙的小臂。
他找到她手肘静脉血管的地方,指腹下压,摸着她的血管摁了几下。
“跟盛世结婚的两年,他喜欢的是你妹妹,时常冷落你。可你还是不要脸地贴上去,帮他治腿,帮他稳定事业。”
“陆绎给你打过那么多个电话,你在失落的时候安慰你陪伴你。你的眼里就是看不见他,你只会死乞白赖地守着盛世!”
他手腕的青筋暴起,愤怒之下将针管插进了温千颜的血管中。
女人闷哼了一声!
随着冰冷的药水进入血管,顺着血液流通至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渗透每一个细胞,温千颜的五官开始丧失感觉。
首先是触觉。
她感受不到陆绎的触碰,也感受不到僵硬的手术床架。
随后是视觉。
眼前白炽灯光从明亮的光点变成光圈,一点点晕开,变成无尽的黑暗。
“我答应过陆绎,要送他一个最完美的温千颜,我不能出尔反尔。”
“半个月后,你一定会成为他想要的温千颜。”
“温千颜,你要好好地爱陆绎,知道吗?”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
傍晚。
景园。
chanel品牌人员将空运过来的婚纱谨慎小心地抬进别墅。
放置在客厅地毯上。
经理朝盛世弯了一下腰,“盛先生,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随时联系我。镶嵌钻石需要帮忙的话,我会让京城地区的设计师上门服务的。”
盛世:“有劳。”
盛嫂送走chanel的员工,小跑着折回屋子。
她刚刚看到那条穿在人形模特上的婚纱眼睛就亮了,太漂亮了!
尤其是那盒碎钻!
九百九十九颗,需要人一颗一颗亲自镶嵌上裙摆的!
钻石大小不一,裙角、裙边、裙摆以及领口和袖子都需要镶嵌。
不说钻石和婚纱的价格,就说这份心意,也足够打动人心。
盛嫂跑回客厅。
盛世正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镶钻教程。他看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过了一遍眼,他就拿着一颗大钻石开始试手。
“先生,这是送给太太的礼物吗?”盛嫂走上前,眼睛亮了亮。
“嗯,等颜颜做完研究,我们会重新办婚礼。”
“啪嗒——”
钻石掉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镶嵌。
这一晚,盛嫂站在一旁,从六点半一直到深夜,看着盛世认真地镶钻。
这都是细活。
大男人做起来格外困难。
他镶了将近六个小时,也就镶好十几颗。
盛嫂都有点心疼了,她倒了杯水递给盛世:“先生,不然还是交给婚纱店的人去做吧?太太看见这条婚纱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颗镶不上去了。
盛世站起身,将手里的几分的小钻石放进盒子里。
然后接了盛嫂递来的水,“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
盛嫂看了眼婚纱,“那这裙子……”
盛世:“我想自己做。”
一颗一颗镶嵌上去。
他已经能想象到,颜颜穿着这条婚纱,走在婚礼现场红毯上的模样。
日光和彩钻的光芒,都不及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