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僵住了。
少女脱离了他的怀抱,似乎对他很抗拒。
曾经仰慕看他的眼神,那些亲密又小心翼翼的请求,种下恶欲之种前那个温柔的吻,好像被少女彻底遗忘了。
后悔吗?
他的确后悔了。
甚至心脏都因为她的一句“我想他了”而隐隐作痛。
少女站起来,提起华丽的裙摆,要向外奔逃,似乎是要离开这里。
他的信徒,背弃了他。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冷淡的目光仿佛化作了一道尺子,一寸寸扫视,丈量她的全身。
如瀑的黑发,纤细的手臂,柔软可折的腰,赤裸白净的足。
指尖发痒。
在即将踏出这道门的瞬间,少女的纤腰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箍住,因为力道太大,她的脊背几乎是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想挣扎,但那手臂如同坚硬的烙铁,牢牢控制住她。
少女低头去看,那手臂因为隐忍鼓起了一道道青筋。
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
狂躁,疯狂地跳动着。
可他的呼吸仍旧平缓冷静。
“艾娜,”温德尔低头,泛着冷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间,如同有着冰冷鳞片的蛇,被他触碰的地方泛起了鸡皮疙瘩。
那还是温柔和煦,神圣仁慈的神官吗?
少女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堕落了。”他说。
大开的房门外,摩尼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呼吸。
银发灰眸的高大青年,将瘦弱的女孩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整个嵌在自己的怀里,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逃离。
而那个女孩,似乎还在难过地流泪。
他想说什么,却看到青年抬头,朝他投来一道阴冷的视线。
摩尼的脑子嗡了一声,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冷漠又偏执的青年,是神殿的神官大人。
他失魂落魄的,想要立刻离开,然而房间里,那个仿佛堕落黑暗的青年叫住了他:“站住。”
浑身一抖。
仿佛静止的时间里,摩尼听到少女在哭:
“求求你,放开我吧。”
脆弱的哭泣,如同易碎的琉璃。
好可怜。
他忍不住去看神官。
然而银发青年没有回应。
神官没有将少女放开,抱起她重新回了床榻,用带着冷香的被子将她牢牢包裹。
他温柔地笑起来,只是那笑,却让少女浑身发冷:“艾娜,你需要待在神殿,待在我身边。”
“我会净化你。”
“让你变成以前的样子。”
那个只喜欢我,只信赖我,会羞涩向我索吻的样子。
少女眼眶红红的,他抬起头,温柔吻去那颗晶莹的泪珠。
咒术在神官指尖施放,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泛起莹润的光泽。
那是禁锢。
房间门关上了。
摩尼还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银发神官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温柔和煦,仿佛那阴冷的一眼不过是一个错觉。
“摩尼,以后不要靠近这里。”
神官说:“那个少女受到了魔鬼的诱惑,我不忍她的堕落,会亲自教导她。”
摩尼想说什么,但神官淡淡的一眼,却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低下头,心里恐慌,但面上仍然努力维持恭敬:“神会赞美您的仁慈的。”
……
吸血鬼王城。
空中城堡。
枯萎的蔷薇静静地环绕着这座空荡荡的城堡,抬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城堡再没有以前的辉光。
剩下的吸血鬼们哆哆嗦嗦地抱成一团,向王城外迁移。
因为赐予他们血液的厄斯宾得死去,他们的力量被削弱了很多。
而王城现在太冷了,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阴冷。
仿佛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孕育似的。
他们没有充足的力量抵御这种阴冷,也不知道这场刺骨的雪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于是只能迁移。
林恩在离开这里之前,最后一次抬眼,看向空中那座,曾经辉煌的城堡。
缠绕攀爬的荆棘微微颤动着。
那荆棘原本是黑色,此刻,却好像在慢慢变成血红。
是他看错了吗?
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荆棘突然变了颜色,是有一团庞大的血红色雾气,缠绕徘徊在荆棘之上,缓缓移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仿佛受到了蛊惑,明明身体因为恐惧在不断颤抖,但他的脚步却不断向前。
不要再靠近了!
林恩在心里疯狂嘶吼着,然后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来到那座城堡之下。
缓缓流动的血雾像是终于找到了它想要的东西,停在了一处荆棘前,荆棘尖锐的刺上,有一道暗色红痕。
那是少女流下的一滴血。
血雾包裹着那滴血,兴奋地翻涌着,似乎是嗅到了那血液的甜美与芬芳。
“找,到,了。”
声音嘶哑可怖,带着令人心惊的疯狂与黑暗。
“找,到,了。”
它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血色雾气翻涌地越来越剧烈,庞大的恶意毫不克制地宣泄出来。
林恩忽然有一种被嗜血野兽盯上的错觉,他还没来得及恐慌,心智就彻底消失了。
再次睁开眼。
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
“林恩”喃喃着。
“要,找到她啊。”
“吞噬她,包裹她,禁锢她。”
“让她,再也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