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自从撞见了宋勉给三妮送冻疮膏,还听到了两个孩子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一直不得劲儿,不是觉得宋勉不应该给三妮,而是觉得她这个娘做的实在是不怎么样。
她一出生就没了娘,她爹没嫌弃过她是个女孩,对她没得说的,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为了她都没娶后娘就怕一个不注意她在后娘手底下受委屈。
刘氏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那年年景不好,她爹就去码头扛大包挣些银钱,结果一错神把腰抻了,得躺在床上休养,她奶奶疼大儿子偏心小儿子对中间这个本来就不怎么在意,何况这又是个不听话的非得守着他闺女不肯再娶,就更不讨喜了。
她奶奶狠了狠心觉得她和她爹是个拖累就把他们单独分出去了,银钱田地都没分着就连房子都是她求了村里的里正才住进了村边的小破茅草房,她奶奶只象征性的给了点儿粮食,怕饿死了她和她爹村里人说的话不好听,要说就这么着的话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是也能过下去。
但是年景不行收成不好,交过税后就不剩什么了,她爹瘫在炕上护不住她,她奶奶就做主要要把她嫁给隔壁镇上的老鳏夫,说是嫁其实就是十两银子银子把她给卖了。
她自然是不愿意结果她大伯娘上来就是两个大耳刮说她不孝顺,说她的聘礼会给她爹一部分用来看病,她哭着同意了,但是她爹不愿意跟他们吵了起来。
都在村里村外的住着,一有点儿什么事大家伙都会来围观看热闹,她奶奶他们觉得丢人让她爹闭嘴,就动起手来,她三叔一脚踹在她爹心口出半天都没喘匀乎气。
因着身上本来就有伤,又挨了打,一直也没吃上过什么东西又加上心里有气,那天晚上她爹嘱咐她,要她背着白天她奶给的粮袋子跑,不然就是不孝,说完她爹就咽了气。
刘氏哭着把她爹拖到她娘坟旁边,一个人干了大半夜才挖出一个不大的小坑,手指头挖的血肉模糊,没办法,没有锄头或者铁锹,她只能用手刨土,之前分家的时候她奶说既然你家都没地,锄头铁锹啥的也不用要了。
等刘氏把她爹埋好,天都快亮了,刘氏不敢耽误背着粮食挑个平时人少的方向就跑了。
一个人在外面刘氏造的跟个叫花子似的,她不敢收拾干净怕被人欺负,平时也一直避着人走。
一路跑一路逃地就到了这里,刘氏粮食早就吃完了,因着这边有山刘氏便在山里摘野果吃,未来要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只是凑合着活一天算一天。
上天偏疼老实人,李氏背着小筐进山采野菜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刘氏,李氏看见脏兮兮是人是鬼,是男是女,连脸都看不清的刘氏吓了一大跳,拎起手边的竹筐就往刘氏身上砸。
刘氏被打的跪在地上求李氏,说她就是想摘点儿野果,采点野菜没想过要伤人,李氏才停下手。
后来李氏又问刘氏是哪来的怎么在这,刘氏哭着说了经过。
李氏心软便偷摸把刘氏带了回去,反正白天家里就她和两个儿媳,儿子们都在地里。
带刘氏回家后让刘氏清洗干净又给了她一身张氏的旧衣服,小李氏的太大她穿不下,然后让她吃个了饱饭。
李氏看见干干净净的刘氏起了心思,她家小儿子也差不多要娶亲了,家里银钱也不趁手,毕竟三个儿子都差不多大,都要娶亲,家里实在是有些拮据,要不然她为什么非要二儿子娶小李氏,亲上加亲是一方面,另一面也是因为自己娘家给了多少聘礼带回来的嫁妆不会差太多,而李家那面也是觉得自己家姑娘不怎么通人情世故,说话办事不爱过脑子,亲姑姑总不会磋磨她。
李氏找个机会就跟刘氏说了她的打算,虽然刘氏就自己一个人但是那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呀,总不能吃了你一顿饭就非得留下做你儿媳吧。
刘氏自然是愿意的,且不说宋老三如何,她没见过只知道年纪差不多大,就只看李氏便不是爱拿婆婆架子,爱磋磨儿媳的人。
商量好后就定下了日子,李氏还把刘氏送去了李家住了些日子,对外就说这是她娘家的远房亲戚,免得村里一些人瞧不起刘氏。
刘氏擦了擦眼泪,明明之前就想过的若是她以后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一样的疼爱,可是现在她却是没有做到,虽然没有亏过三妮吃穿但是却总是会忽略三妮
刘氏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块深色的麻布和她的棉袄。
她打算给三妮做个手套,棉花家里已经没有了得从她的棉袄里拆一点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