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肖云捂着头，先醒了过来，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她先是看向身旁还在昏迷的汤家杰，伸手想去触碰他，却又停在半空中。
收回手，抬头注意到正看着他们的涂山烟烟和李云空。
“你们......是涂山的红线仙？”
“想起什么了吗？”李云空点点头。
肖云红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都过去了。”
“你还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么？”涂山烟烟了然，直入主题。
肖云看向李云空，认真道：“你是他的好朋友吧？他是个傻瓜，请你照顾好他。要是可以的话......”
“帮我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她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离开房间。
李云空看着还未醒来的汤家杰。
他不知道他们究竟一同回忆了什么，但他觉得，如果自己的好兄弟醒来，前世恋人却不在身边，会很伤心。
“等等！”他握紧拳头，在最后一刻喊住她。
肖云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只是停在原地，等李云空说完。
“他是我发小，我不知道他以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他现在是一个很好的人。”
“有时候他确实不太聪明，说话让人生气，可他的心是好的。”
“他和我说过，他一直在等，在等那个有缘人的出现。”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遇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更何况你们是在失忆的情况下重新遇见。”
“道歉这种事......”
“还是你自己亲口和他说吧。”
肖云身子微微颤抖，拳头紧握。
李云空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她也很犹豫。
“唔......”
汤家杰发出些许声响，他要醒了。
肖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极为平淡：“对不起......我才是那个懦夫。”
砰！
门被大力关上。
“空头？”
汤家杰回过神来，他的脸上也挂着两道泪痕。
他急忙四处张望，寻找肖云的身影。
“肖云呢？”
“她走了。”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汤家杰情绪激动，抓住李云空的衣领，“她已经离开一次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离开？”
“你别急，把话说清楚。”
“你明明知道续缘的事，为什么不拦着她？她走了，我还能再遇到她么？”
“如果她执意要走，我也拦不住。”
“她有说些什么吗？”汤家杰松开手，颓废地坐下来。
“她说你不是懦夫......”李云空顿了顿，“懦夫，是她。”
涂山烟烟从店员手里接过一杯温水，放在汤家杰面前。
“说说吧，你们的过去。”她的声音很轻，让人很快放松下来，“我们也好帮你想办法。”
汤家杰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颤抖。
良久，他神色痛苦道。
“我太自以为是了，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对她......对所有人都造成了伤害......”
......
八百九十年前。
“相公，你真的要走么？”肖云眼角挂着泪水，声音颤抖道。
“御妖国覆灭没多久，北山的妖族还在蠢蠢欲动，如果我不去，我们的这个家迟早有一天会遭殃的。”
呼——
一阵夜风吹过。
吹得院里的合欢树枝叶沙沙作响。
“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我不想做一个连家都保护不好的懦夫。”
王家杰身子微躬，宠溺地抚摸着肖云的头发。
知晓他天一亮就要离开，她已经哭了一夜。
十年的锻炼，他逐渐成为一位仪表堂堂，身材魁梧的青年。
面前的肖云却还不及他的胸膛。
因为是妖，成长速度相比人类慢了许多，外貌还是女孩的形象，甜糯可爱。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王家杰伸出右手，立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可是......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肖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甘道。
王家杰抬起头。
月明星稀。
“今晚的月亮，很圆。”他感慨道，“小云儿最喜欢月亮了，不是么？”
肖云怎么开心不起来。
她是喜欢月亮，但她不想王家杰离开。
村里已经离开许多人了。
但是没有人回来过。
没有离开村子的明奶奶，也在一个晚上永远地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他们。
她不想再失去谁了。
想到这里，晶莹的珍珠又情不自禁地哗哗往下掉，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我不想你走......”
“小云儿别哭呀！”王家杰安慰道。
“可是你不在了，他们就会欺负我！那些调皮的家伙，觉得我好欺负，总是来撞我......”肖云委屈道。
“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保证。以后有人撞了你，你也不用说对不起。”
“我不管，你不能走......”
看着有些耍无赖的肖云，王家杰哭笑不得。
他很高兴，世界上还有人这么爱着他。
可正因如此，他才必须离开村子。
只有懦夫，才会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我什么吗？”王家杰紧紧地抱住她。
“我问......我问......”肖云抽泣着，“为什么我的脸好烫，心跳得好快。”
“我想到答案了。”
“那是什么？”
“是爱。”
王家杰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肖云忽然不哭了，这一刻，她不再觉得害怕。
“看这棵树......”
王家杰拉起她的手，指着院里巨大的合欢树。
“待到花开满院，我一定回来娶你为妻。”
肖云伸出小拇指，柔软的声音像春风一样轻…“一言为定。”
王家杰也伸出小拇指，勾住她：“一言为定。”
……
“我和她拉钩起誓，约定会再次见面。”汤家杰的眼中有些闪烁。
“显然，肯定发生什么误会。”李云空若有所思，“否则也不会说‘懦夫’了。”
“你说的没错。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然花开满园。”
“但是她……”
“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