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訾清一脸惊恐地回过头,他并没蠢笨至此,心中的疑惑在看见华兴文和墨七那一脸的笑意时尽数消散,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的反应在二人的意料之中,瞧着人那样的惊慌失措,墨七和华兴文也并没什么反应。
“何县令这是要去哪儿啊?”
华兴文的心腹侍卫姬褚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踱了进来,语气幽幽,眼中亦是泛着幽光。
这话出口,何訾清知道何师爷恐怕就是被其所杀,当下就胆颤不已,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也落个他那样的下场。
“二位大人,你们这是……”
闻声入耳,华兴文不禁讥笑出声,说话时手中还端着茶盏,“看来何大人这是同本官揣着明白装糊涂,是瞧不起东厂的办案能力~”
他说得跟开玩笑似的,落尽何訾清耳里可是有千斤重。
听出来华兴文话中十足的寒意,眼瞅着刀快要架到脖子上了,何訾清颤着声忙道不敢,“华督司说的是哪里话……”
“这东西两厂是朝廷的重要司署,二位大人又为圣上所倚重,下官哪儿敢啊……”
何訾清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二人神色,话语中还不忘带上了莫云溪的西厂,想要以此作个巴结讨好,却不知面前的人哪里是莫云溪。
白费一番功夫,正悻悻地等着他二人的反应,院外呼呼啦啦又是一阵大动静。
何訾清本就受了惊吓,回头去看时,目光又不小心扫到死了的何师爷,心脏猛地一缩,差点就背过气去。
他呼哧了几下,大口喘着气儿,看着一大群小兵从外头涌了进来,眼睛都看直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群兵士左右各两列,整整齐齐地进了院子,将整个后衙团团围住,一点空隙也不曾留出。
小兵们手上执着刀戟,在太阳的照耀下泛出的寒光反射到他脸上直晃眼,何訾清抬手揉了揉眼睛,心中恐惧更甚。
而华兴文和墨七两个人,此刻依旧坐在桌旁,仍是一个喝茶,一个吃菜,面上神情悠然自得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兵士们列队站定之后,中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来,个个拿着刀剑枪戟,神态威武地站了满院,威严肃穆之感顿生。
伴随着一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在院内众人的注视下,莫云溪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青玄。
她自院外走来时,两头兵士开路,步履飒飒如流星,英姿利落似秋风,其场面自恢弘壮阔,无疑成为了整个后衙的焦点。
“主子。”
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墨七迅速起身,上前几步就对着人直直跪下行礼,恭敬非常。
那站在院中的何訾清惊掉了下巴,登时傻了眼,“什、什么?”
这不是那个九玉楼的小伙计吗,怎么会是莫云溪?!
莫云溪看都不看何訾清一眼,只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墨七起身,随即就提步缓缓往房内走去。
房门洞开,华兴文坐的位子正对着院中,见到莫云溪,一直表情淡漠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
搁下筷子,朝着她微微颔首,一个眼神交汇,就明白了眼下的事态如何,布局完成如何。
华兴文此时方开了口,“这呼呼啦啦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兵,可真是将人吓着了,莫大人真是好威风~”
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莫云溪斜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厮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
这人也抓了,九玉楼那边也暂且了了,现下要办的可就是眼前这蔚县的一整个县衙了。
思及如此,莫云溪轻吸了一口气,这时才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何訾清,“九玉楼是了了,可是这该抓的人还没抓完不是?”
见人惶惶不安,畏惧非常,心下暗骂一声“草包”,眸光一寒,命令下达,“给我搜!”
“是!”
一众将士得令,气势十足地应了一声,那整齐而又洪亮的声音冷不丁吓得何訾清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方才他叫喊了那一声,将县衙的官兵纷纷引了过来,一群官兵急急忙忙循声赶到后衙,此时才进了门。
何訾清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抬头望见自己的兵来了,忽然就有了底气,“谁敢!”
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他声音虽然还在颤抖,但仍强装硬气,“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没有刑部的手令,怎敢擅自搜抄县衙!”
见官兵们面面相觑,还有些犹豫,何訾清忙又高声补了一句,“什么东厂西厂,听着唬人罢了,朝廷的律例摆在那里,还能任你们胡来不成……”
何訾清说完这话,连他自己也信了,腿都不抖了,大喝一声,“来啊!”
县衙的官兵们齐声一应,他就更加猖狂起来,大手一挥,眼睛都睁大不少,“把这群人给我打出去!”
看着何訾清猖狂得好像莫云溪华兴文等人真就要被他反将一军了似的,浑不觉大祸将至,墨七和青玄不由得暗暗为他悲哀了一秒。
满院子都是永昌府调来的精兵,那些官差听了令即使想动,打眼一瞧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一时僵持起来,谁也不动。
莫云溪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抬眸看去,却见华兴文竟还坐在那里喝茶看戏,不免笑道:“华大人真是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话怎么说来着?”
“噢……隔岸观火,这词儿怕不是说的就是您吧~”
她这时还有心思回怼,只为扳回一局,看得华兴文也禁不住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手上一柄折扇指了指何訾清。
莫云溪微偏着头冲他一挑眉,回过头才去搭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钦差钦差,便是圣上钦点的查案官员……”
她冷然一笑,话锋陡然一转,“奉旨查案,便宜行事,有先斩后奏之权,莫说是搜查县衙,就是当场砍了你的脑袋,也没一个人敢拦!”
莫云溪字字句句寒气凌人,“噌”的一声,软剑出鞘,一眨眼剑锋就紧紧抵着何訾清的脖颈。
这回可真是刀架在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