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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上点眼药水(1 / 1)

刘明今天没敢再迟到,他是跟着大多数工人一起开始进厂的。

不过他刚刚出现在工厂的大门口时,就被两个保卫科的人给领去了厂长室,他当然知道厂长为什么找他,所以也就坦然接受了几个毛头小伙子的‘绑架’。

他是清楚了,可工友们不清楚,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而且很快就传出他因偷盗工厂食堂的食物,所以这才被厂领导找去谈话。

而且大家很快就相信了这个解释,毕竟这有图有真相,大家可是亲眼看见了他被保卫科两个小伙子,连抬带架的把人带去了厂办公大楼。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了,食堂里的那几个七仙女,也都开始人人自危起来,毕竟连傻柱都被抓了,他们还能落下什么好吗?

她们就是一个普通的食堂员工,谁都能替换她们的工作,这要是失去了体面的工人身份,那没了工作不说,这得让街坊邻居笑话死。

所以一时之间,几个大姨全都吓得无心工作,而且很怕傻柱供出她们偷盗工厂馒头的事情,都希望傻柱能一个人扛下来,不要连累到她们这些人才好。

杨厂长也是一大早就到了工厂,坐在这等着刘明,不过他还是沉得住气的,没有跟那几个毛头小伙子一样。

此时他正喝着秘书刚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这是南方的战友邮给他的,不过是去年的陈茶了,他一直没太舍得喝,都是留着招待贵客时,才拿出来让秘书给泡一些。

今天他拿出这茶也是为了招待北平日报的记者,所特意准备的好茶,现在这物资紧张的时期,就连茶叶都变成了稀缺品,一般老百姓,只能喝些茶叶沫子,老北平人称高沫或高碎。

杨厂长站在窗前一边品着茶香,一边俯视着工厂大门处上工的工人们,就听见身后的门被敲响,然后还是熟悉的套路,一个人直接没等他回话,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他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刘明进屋后,就又开始习惯性的要装傻充愣,不过今天他还没等说话,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杨厂长转过身后,突然大吼一声呵斥道:“刘明,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在这装傻充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吗?我劝你今天跟我好好交代,别以为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你就开始变本加厉的!”

刘明都愣了,这什么情况,不是找他说记者采访的事吗?咋还突然急眼了!自己不就是没有敲门嘛,至于这样吗?要不要枪毙我呀!

杨厂长见到刘明被他这一个下马威给吓到了,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叫了个好,让这刘明一直跟自己装傻充愣,这次你再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你了。

杨厂长喝了一口茶满意的点点头,缓缓地开口:“刘明,看在你在厂子里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自己坦白吧,别让我说。”

刘明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问道:“领导,您想听什么,今天,正好我有空,我给您好好说一段。”

杨厂长刚喝进嘴里的热茶,差点喷出来,气的他使劲的墩了下杯子,结果又被杯子里的热茶给烫了手,气的他赶紧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和桌子。

等他都弄好后,这才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赶紧说说,你那诗是搁哪抄的吧,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今天不说明白,我也保不住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不再搭理刘明,走到一边给办公室的花浇水去了。

刘明看着那盆花不像是缺水的样子,好意的提醒了句:“领导,你那花不缺水,再倒水就涝死了。”

杨厂长回过身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心思关心我的花,赶紧想想你的问题吧,别想蒙混过关了,你今天说不清楚这个问题,你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我可没有吓唬你,你好自为之。”

刘明看他这样子真的很好笑,他太清楚杨厂长的为人了,这家伙是既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的主,‘傻柱’给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好菜,可他从没有给傻柱什么好处,最多就是口头表扬一句。

别说提干这种好事,就连正常的工级晋升都没他的份,一问就是年纪太小,难以服众!

可他杨厂长也不四处扫听一下,凭着他‘傻柱’的手艺在这四九城里,哪个人敢说一个不字?他‘傻柱’或许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一个。

可就这样的能人,居然就领着一个8级炊事员的工资,一领就是好几年,这是人干的事?怪只怪‘傻柱’自己傻,被杨厂长几句好话给糊弄了。

其实刘明很清楚杨厂长为什么不给‘傻柱’好的待遇,因为‘傻柱’他就是个给几分颜料,就敢开染坊的主,这种人一旦尾巴翘起来了,那就使唤不动了。

但是刘明不是‘傻柱’,他不喜欢杨厂长,当然他也不喜欢李副厂长,这俩人没一个好饼,都是一丘之貉,谁上谁下对他没分别。

不过李副厂长这人用到人的时候,知道给画大饼和给点甜头,这点比杨厂长这个貔貅强多了。

杨厂长等了半天后,见刘明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气的他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己都这么吓唬他了,这小子难道是不见亲棺,不掉泪?

杨厂长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傻柱’,不是,说错了,气的我忘了你已经改名了,刘明,你投稿给报社的那首诗,被北平日报给刊登。

但是,现在记者已经来找你了解情况了,你一个小学文化水平的人,怎么可能写的出这种诗,说吧,是不是你拿着你妹妹写的诗,冒充是你写的?

你弄这么一出,是不是跟你去夜校里见了李凤霞,想在她面前显摆一下子?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你现在坦白清楚,我还能想办法帮帮你掩盖,不然,等到记者来了,你要是露了馅,可就没人能救你了!”

刘明听完后,面皮上笑得很开心,心里却早已骂翻了天。

好你个老杨头,明明是有求于我,想我给你美言几句,居然连唬带吓的想让我去求他?这简直太恶心了!比李忠良亲自去他家,给好笑脸讲好处,画大饼的那一套高了不止一筹。

如果他还是‘傻柱’那个家伙,说不定还真被他给糊弄住了,不对,‘傻柱’也不会弄出这事,‘傻柱’一直被他吃的死死的。

刘明笑够了才缓缓的说道:“李副厂长昨晚去了我家。”

杨厂长听后,心里已经把李忠良的八辈祖宗,和全部女性家属都给骂了个遍。

但是,杨厂长到底是当惯了领导的人,马上就缓了过来,继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哈哈,刘明同志,你是知道我这人的,我是对事不对人的,一向公事公办,不讲人情。

可我是相信你的,我这也是听了别人的汇报后,这才有些以偏概全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不相信自己的同志,我向你道歉。”

说完还要站起身来给刘明鞠一躬,刘明赶紧起身扶住杨厂长,然后笑着说:“杨厂长,我是您手下的兵,这么多年都是您照顾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当年我父亲跟人跑了,我还不满18岁,找不到工作,是您和工厂收留了我,让我跟妹妹不至于饿肚子,我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您!

要我说一定是宣传科的那个王八蛋科长,我这诗其实最早是拿去给他的,想在工厂的广播站给念念,就行了,可这个于科长,跟我说什么,我是个臭厨子,还是小学文化,居然也敢说会写诗?说我写的诗那简直狗屁不通!

我这是实在气不过了,才一冲动把这诗寄去了报社,其实我哪里能想到报社会刊登出来,我这只是不想被人瞧不起,我只盼着报社能回信鼓励我一下,我就觉得能好受不少,毕竟这诗是我几个月的辛苦所作,真的是不愿意被人侮辱跟瞧不起!”

刘明说完还把自己的创作过程的小本子,递给了杨厂长。

杨厂长接过本子,仔细的看了起来,他听了刘明的话,他是相信的,毕竟他一个小学文化的人,就算写了一首诗,也不能想着去寄给报社,最多也就是拿出来念念,最多也就是拿到广播站里念念就顶大天了。

而且以前也有工人写了些打油诗或文章,也都是发到广播站去念了一下,然后厂里再看情况给个奖章或者口头表扬啥的。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是怀疑刘明是拿了妹妹或别人的诗,是去争风吃醋的,随着杨厂长一点点的翻开笔迹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偶尔的反动纸张的声音。

杨厂长越翻阅,他内心对‘傻柱’的怀疑,就越小了几分,实在是这里有刚开始写诗的一切,从第一版到慢慢的改动,和每一个错别字,以及一些写诗时的心路记录,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没法不让人不相信。

杨厂长看完后,忍不住使劲的拍了下大腿,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刘明同志,我就说你是个好同志,怎么会干那种冒名顶替的事!

都是某些思想有问题的同志,到处说怪话小话,你放心我一定在会上,好好批评教育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同志,简直是不顾同志之间的阶级情谊,我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像你这种好同志被人那么说,今天下午,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召集厂里开会讨论这件事。”

杨厂长说到这,突然又停顿了一下,然后面上有些为难的说道:“刘明同志,关于记者来厂里采访的这件事,厂里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多说些厂里的好话。

这不是什么让你犯错的事,只是帮助咱们厂展现出更好的一面,当然这也是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不知你能不能完成这项任务?”

刘明听他这么说,心想你这是白使唤惯瘾了,到这都还是官话套话,一点点实际的好处都舍得给呀!简直是把我当成npc了,你这个白嫖怪,小心我跟记者说你坏话。

心里想的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说出来。

所以他还是笑着脸说:“杨厂长,这就是我报答厂长和您的机会,我怎么会退缩,您就是让我抱着炸药包,去炸敌人的碉堡,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我坚决的执行上级的命令,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杨厂长连连点头,满意的说道:“很好,组织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刘明同志,你跟记者说话时,别忘了提一下厂里领导的工作。

比如你去夜校学习这件事,不就是我帮你的嘛,你也可以适当的提一下嘛,多提一些我帮助过你的事。等到这件事办完,年底你这八级炊事员,我会给你往上提一级的!”

杨厂长说完等着刘明好好地感谢自己一顿呢,谁知刘明却突然问道:“杨厂长,您说的话我都明白,也保证能完成,只是这昨晚李副厂长亲自到我家找我,说是让我帮他说些好话,您看这事?”

杨厂长听后收起笑容,板着一张脸说:“刘明同志,我们无产阶级的接班人,不能干那种弄虚作假的事,一定要实事求是的跟记者同志说,不能听某些人的话,不管他是不是领导,你懂了吗?”

刘明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了身后的门被敲响。

接着就是厂长秘书的声音:“杨厂长,报社的同志找您。”

杨厂长先就拉着刘明一起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摆出两人正在亲切交流的样子,然后这才喊了句:“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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