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的门被推开。
霍穆深抬脚迈入。
病房内还有两人，温宁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床边，坐着一位身着暗红外套的盘发女子。
女子背对着霍穆深，听到门口的动静，温宁制住声音，侧过头朝霍穆深望去。
微微一笑：“穆深，你来了。”
虞恩敏其实在听到开门声时就猜到是霍穆深来了，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跟女儿聊天。
直到瞧见自家女儿脸上惊喜的模样才像是猛然发现霍穆深一般。
她从椅子上站起，转过身对霍穆深笑脸相迎。
“哟，穆深，你过来了啊，这么多年不见，长得也是越发英俊了，比你爸年轻时候还俊呢。”
霍穆深看着眼前这位热情有点过头，笑容有些虚假的中年女人，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心，眼底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耐和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
眉心舒展开，霍穆深清冷着一张脸，颔首道：“虞姨。”
霍家和温家是世交，从爷爷那一辈就认识。
故而从小的时候，霍穆深和温宁就相识。
在旁人眼里，霍穆深和温宁就是教科书般的青梅竹马。
所以人都认为他们以后会在一起。
但，世事无常，如果没有三年前那场意外的话。
虞恩敏热情地拉开一把椅子，招呼霍穆深坐下。
“穆深来，快坐，有什么事情坐下慢慢聊。”
她叹息一声：“五年前，姨跟宁宁她爸一起去纽约，宁宁一个人留在国内，多亏有你还有你爸妈照顾，可没想到我们才离开两年，你们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唉。”
“当时宁宁爸回国将她带到纽约，我才知道宁宁当时得了那么重的病，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将人救回来，她的腿又……”
虞恩敏说着，竟情不自禁开始掉眼泪。
她拿出手娟擦拭眼尾，声音逐渐变得哽咽。
“宁宁的腿伤从三年前就开始，我和宁宁爸找了很多名医都没有办法，宁宁醒来以后知道自己的腿废了，崩溃不已，尤其是得知你的消息后，更是一度绝望，想过自杀，不配合治疗，就想着跟你一起走了……”
“妈……”
温宁神情动容，一双杏眸微红润，眼中闪着泪花。
她伸手去握虞恩敏的手。
“妈，你这又是怎么了？跟穆深说这些干什么？而且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温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看似不经意地落在霍穆深的身上，随后移开。
她的笑容很美，也很脆弱，仿佛是看破生死，但又有一种奔赴死亡的幻灭感，像是下一秒她就要离开。
霍穆深：“……”
他眼眸微闪，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黯淡下去。
望着眼前笑得苍白无力的人，目光又落在她的双腿上，脸上清冷的神色微变，仿佛冰山融化了一角。
移开视线，他沉默不语。
温宁一直在观察霍穆深，她注意到霍穆深脸上的神情换呼吸来，仿佛被说动一般。
她心中暗喜，垂下眼眉，遮掩住眼底的情绪，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虞恩敏的手心。
虞恩敏接收到温宁给她的暗示，顿时会意，抬眼给了女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擦干了眼尾的泪痕，转过身朝霍穆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