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妹妹，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力，视线下移，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庞出现，原来那双角是从顾楼兰额头上长出来的，额头中间的红痣此刻越发艶丽，红黑异瞳带着忧色注视着她。
“顾宫主？”
云朝歌张了张喉咙，微微诧异过后，她抬起手抚过他头上的角，面露急色，“这是怎么回事？痛不痛？你……你是不是触发了什么……”
“我没事。”顾楼兰摇头，一黑一红清澈双眼委委屈屈地盯着她看，“反倒是姐姐，刚才怎么能做那样的决定！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
面前的人在顾宫主和阿兰弟弟之间来回切换，让云朝歌刚醒来的脑袋都有些怠机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我，我只是感觉这灵脉很熟悉……”
从进来之时，她就感觉到这里面似乎夹杂着死亡之海的气息，再加上有月塔在，她便心存了想要进来试探一下的心思。
只可惜，没想到中途会出现意外。
如今被顾楼兰当面指责，也让云朝歌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大胆，“那……那个，现在严重的是你，而不是我啊。你这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云朝歌转移注意力地去摸顾楼兰头上的角。
两人的距离拉近，嗅着周围的气息，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喜悦，顾楼兰缓缓闭上眼睛，忍不住想要更靠近对方一点，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
他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那次幻境他误将朝歌妹妹打进时空缝隙之中，那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他也跳进去吧。
随即就被赶来的恩人救下，随即生气地惩罚了他，将小时候的记忆全部都抹除掉了。
“我不允许你主动去找她，如果你们还能再次相遇，也不管她是否原谅了你，你都要护她一生一世。”
他一点都不想忘记她的。
一点都不想。
如今好不容易想起了她，却不能再陪在她的身边。
“你、你怎么哭了？”云朝歌看着他流泪的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忙伸手出去擦拭，但是那眼泪却好似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顾楼兰却笑着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拿起了云朝歌腰间的玉佩，放在了她的胸口，“朝歌妹妹，对不起。”
云朝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能、暂时没办法继续陪着你了。”顾楼兰声音平静柔和，心里却如同被无数八道切割一样疼痛，刚才出了点意外，我的封印破了一角，被主大陆的天道发现了。”
“什么！”
顾楼兰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红黑异瞳里压抑着无法诉说的情感，“不过我没事，就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休息一下，只不过到时候就没有人保护姐姐了，以后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等到了中心大陆，拿着这块玉佩去星澜宫找帝星。”
云朝歌双手掰开了他的手，“那你呢？”
听到她关心的话语，顾楼兰先是双眼睁大，而后愉悦地轻笑出声。
真好。
他从没想过在自己做过那样的事情后，朝歌妹妹还会担心他、关怀他，他是如此罪孽深重，如何回报都不够，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只能敢奢求回报。
果然，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一直没变。
“你说话啊！我这话怎么说的那么像遗言，一会就要魂飞魄散一样。”云朝歌越想越觉得恐怖，顾宫主这托孤的姿态实在让人不安，“你告诉我能为你做什么，我……”
云朝歌的话倏地停住了。
原本好好的半蹲在她身边的顾楼兰，身体正在逐渐虚化，刚才她因为顾楼兰的话分散了注意力没有发现，此刻一低头，他的下半身几乎只剩下轮廓。
云朝歌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阿、阿兰弟弟……”
黑色的身影突然一动，云朝歌只感觉到额头处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对不起，又让你哭了。”
对不起，下次见面又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等自己再次醒来，他又会因为封印忘了姐姐，但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再次喜欢上朝歌妹妹的。
“顾楼兰！！”
似乎有一双手在紧紧拉扯着他的魂体，云朝歌面露威胁，显得格外凶狠，“答应我一定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就休了你！”
顾楼兰闻言失笑，“好。”
“你笑什么！我现在很严肃地通知你，等你醒了，我们的婚约才算作数！”喊出这话的时候云朝歌几乎哽咽到失声。
最后一声轻叹响起，她似乎听到了对方一声弱弱的“好”。
顾楼兰消失了。
轻渺的黑烟中夹着些许红色，从云朝歌头顶开始绕圈，最后飘进了玉佩里。
“啪”的一声。
原本戴在顾楼兰手腕上的佛珠也掉在了她的衣裙上。
云朝歌捡起佛珠，将它和玉佩一起捧在手心，终于忍不住一声啜泣声哭出，蜷缩着趴下，肩膀不停地颤抖，压抑的哭声却再未泄露出来。
清儿如今生死不明，顾楼兰更是在她面前消失，对她最好的两个人，都离开了。
下一刻，灵脉里静止的一切顷刻间动了起来。
日塔和月塔连忙围到云朝歌的身边，谁都不忍心打扰她。
月塔难受地扑到日塔的身上，呜呜呜地也哭了起来，“哥哥，怎么办？娘亲哭得好伤心，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开心一点。”
日塔无奈叹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她会没事的。”
云朝歌并不弱的，她拥有着一颗很坚强的强大的心。
“日日。”
云朝歌突然开口喊他，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却格外平静，“等出去之后，那些事情该怎么告诉我，你可以好好想想了。”
日塔：“……”
他正要说什么，云朝歌已经移开了视线。
她面无表情地擦拭掉眼泪，低头看着手上的玉佩，将原本挂在腰间的绳子扯下，摆弄了一下之后，带到了脖子上，玉佩被放进了衣服里，好好藏了起来。
云朝歌的手按在胸口，玉佩就在手下，似乎顾楼兰也还在她身边一样。
紧接着，她将从死亡之海里捞出来的蓝色石头拿了出来，“小家伙，帮我个忙怎么样？”
蓝色石头在她掌心上跳着，似乎对她更亲近一点。
云朝歌不想去多想是因为什么，此刻她心底被愤怒和难过拥挤到难以呼吸，这些都需要肇事者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