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男是一个精明能干,也非常漂亮的女人,刀子嘴巴豆腐心,谁都知道。
她工作泼辣,精力旺盛,骂人,批评人很少顾忌你的情绪,该骂就骂,秦学军也不例外。
但是,她关心体贴人,也吃得亏,分配绩效时,基本看不到她有什么明显的私心,都说她公平,人品好。
她关心人,就像亲姐姐一样,体贴入微,几乎每个人都被她关心过。
不过,她令人讨嫌的就是这副嘴巴,唠唠叨叨都有些烦她。
没办法,最近特别的严重。
孙玲玲背上在出汗。
刘磊不和她目光相对。
反正都是一个态度,躲着你,只要你不在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该闹的,还闹,该开玩笑的,继续开。
谁喜欢科室里工作7小时,死气沉沉?
好容易啰嗦完了。、
“主任,该你了。”刘亚男提醒走神了的秦学军。
“散了吧。”秦学军手一挥,散会。这是他每次交班会的标准动作。
散了。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
一群人朝江杰靠拢。
“走!换药去!”这时候的江杰算是被激活了,他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钱仕推着换药车。秦学军带队。后面跟了一群人。
这是揭晓的时刻。
就在他们准备进病房的时候,陈鹊冲了进来,“噢,还没有换?”
秦学军回头,说:“院长您亲自来了?”
陈鹊说:“我本来上班就来了,谁知一个病人投诉,耽搁了时间。怎么样?希望大吗?”
秦学军说:“就等着揭晓了。”
现在变成了江杰走第一个了,钱仕的车推到最前面。
先看右前臂的伤口。
一层层纱布打开。
创面露出来了!
“怎么样?”看不到的和视野不好的人在急切地问。没人回答。
江杰在研究伤口。陈鹊、秦学军、卜文彬的脑袋有优先权,他们基本上把视野遮住了。
忍不住,陈鹊看不出所以然,问:“怎么样啦?”
江杰没有回答,他在认真研究创面,看得很细。
秦学军嘟哝了一句,“这,是好还是不好哇。”
秦学军是老医生了,按理,伤口怎么样一眼就应该看出来。但今天,他觉得模棱两可,说好吧,还是不够鲜艳,说不好吧,也不是那种令人失望的晦暗。
卜文彬对伤口的研究比秦学军深,此时,他也很痛苦。
本来,他期待的是鲜红色的肉芽组织,现在眼前的是暗红色的猪肝样色彩,这创面,该怎么评价呢?
都想江杰吱吱声,哪怕是放个屁也行。
江杰就是不吱声,他拿着手电来回照射,足足有10分钟。
吱声了,江杰头也没抬,眼睛看着伤口,说:“谁去搞一个放大镜来?”
放大镜看伤口?
这是什么骚操作?
哪里去搞放大镜呢?这是一个难题。
“我知道了,肖医生屉子里有一个。”谢芳说,“我去借。”
肖医生是急诊科最老的医生,今年有58岁了,老花眼,看药品说明书吃力,买了一个很大的放大镜。这老人做事很搞笑,一个放大镜,竟然有20厘米的直径。
谢芳用了两分钟,拿过来了。
江杰拿在手里,嚯了一声,好沉啊,只怕有4斤重。他笑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此时此刻,江杰的一颦一笑都有感染性。都牵挂着所有人的神经。
江杰用放大镜继续观察。
“你这是在干什么?”秦学军不得不问,憋着难受。
“看血管,侧支循环。你们别慌,我要认真看一下侧支循环的建立情况,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下面,我们看腿部。”江杰还是没有给大家一个定心丸。
“你也可以说一声前臂的情况呀!”秦学军心急啊,“人家陈鹊副院长等急了。”
自从上次改口之后,秦学军就不再叫陈院长了,而是直接称呼“陈鹊副院长”,对于这种不礼貌的行为,陈鹊真没办法。别人那里,他还可以生气,唯独在秦学军面前,他不敢怎么样。
江杰说:“急什么?”
他的话很冷。
他不是装逼,而是在脑子里做评估。他运用王柳亿和万春晖的知识在做评估,这有一个过程,本来,他还要根据量化表格打分的。八壹中文網
有一个复杂的创口量化表,weilin量化表。
陈鹊心里骂了一句,多说几个字你会死吗?
又开始看腿部了。
小腿已经截肢,只留下漆关节以上部位。
嚯!
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们特别注意了一下江杰。江杰的脸还是平平淡淡。
“江杰,你吱个声,到底是好还是坏?”秦学军还是忍不住。
“我说了别急,我在做评估。”江杰说。
“评估有这样难吗?”秦学军也不高兴了,“我又不要你说精准的数字。我只问你,这样的伤口是好还是不好?”
江杰似乎才反应过来,说:“原来是这样啊?你,难道自己不会看吗?这种伤口,对于一个核辐射造成的,是好是坏,还需要我说吗?”
卜文彬似乎是懂了。
“嗯,明白了,不需要截肢了是吧?”
江杰抬头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你们的要求这么低,不截肢就算是好了。那我告诉你们,这个伤口几天前就可以下结论。他今后都不需要截止了。”
“那你现在在评估什么?”陈鹊不理解。
“我在评估侧支循环建立的程度。”江杰说。
“然后呢?”陈鹊追问。
“我就知道伤口愈合的速度,以及促血管增生药物的使用量。”江杰说。
懂了。
似乎懂了。
不敢再追问。因为江杰又在认真观察创面。
腿部的观察速度提高了,仅仅用了10分钟,最后看今天的重头戏,胯部。
这个地方的创面最大,也是医生最烦恼的地方。
腿,上肢,处理不下,可以用截肢的办法。而胯部,创面大,位置深,连着脏器,是不能总挖肉来处理。
揭开纱布,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散发出来。
江杰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纱布全部解开了,几个脑袋伸过去,都想看第一眼。秦学军的脑袋与陈鹊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一起,听声音就知道,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