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棋盘上只剩下了三枚棋子。
两白一黑。
姜缇璐看着自己的一王一相,还有奚闻洺剩下的唯一一个王,但他的王恰好站在了和她的相不同的格子里。而自己的相只能控制一半的格子。
好像怎么走都吃不死他了。
维多利诺看到这边两人原本气势汹汹突然安静了下来,走过来看了看,出声说道:
“material!你们打平了。”
“双方都无法将死对方王时,称为死局。”他打量两个人,啧啧出声,“第一次下还能玩成这样,挺有意思。”
姜缇璐没出声,奚闻洺也没出声。
“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辛辛苦苦杀了对方那么多棋占绝对优势,让对方无子可走,怎么算平呢?”他蓦地收起了棋盘,而上面剩下的三颗棋子两颗落在了姜缇璐的手里,一颗落在了奚闻洺的手里。
“但是如果我判定哪一方会败,这样一来,残局就会显得很无趣了。而有了这个规则之后,劣势一方始终有一个希望能够反败为……平。”
“平……有一个希望,这样就更有趣味了。”
维多利诺一个扬手,面前的石门应势打开:“你们通过了,可以离开回去休息了。”
“这个棋子呢?”姜缇璐握着两个手中沉甸甸的白色棋子,却发现手里摸着棋子顶部有状似十字架的物品。
原本的一王一相变成了两个王。
王是国际象棋中最为重要的棋子,王被将死棋局即告负。
在任何时候,双方的王不可放在一起。
但是她手里切切实实握住了两个王。
她猛地抬头看着维多利诺,对方却只是摆了摆手:“送给你们的纪念品。”
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
奚闻洺手里握着一个王,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以为那是维多利诺扔过来的普通棋子。
钟萦懿手里则出现了她输掉那一刻握着的兵。她看到这个棋子就没什么好心情,随手扔在了地上。
安德西的棋子是他前期拿来打钟萦懿的后,因为这个棋子横竖斜都能走,比其他棋子都要全面,可谓是棋牌上最全能的角色,简单对付钟萦懿绰绰有余。
姜缇璐脑子里想的还是维多利诺说的那句话。
平就是有一个希望吗?但是这样死局下去,又何谈希望。
众人各怀心事,就离开了镜远山。
下一瞬,维多利诺出现在莱特的书房。
莱特见他来,捏着棋子的手微动,一个兵在他手里化为齑粉。
“陛下,他们都顺利的通过了。”维多利诺此时已经没有穿着那个格外奇异的服饰,一身黑色的衣服倒是显得整个人稳重许多。“我其实不是很懂陛下为什么要拉着他们一群人玩这些有些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这个山本身就没有什么难度……除了……”他说到这里愣了一下,看着莱特。
“是的,我只是为了让她顺理成章杀了那只十六枝蜘蛛。”莱特将刚刚的棋局打乱,开始收拾棋子。
“幼稚一点,让小孩子好好锻炼一下。之前萨斯特斯乱做主给他们弄进那个房间,现在我的棋子已经少了一枚,如今自然要循序渐进了。”
其实他也没想到姜缇璐能靠自己搞定了那个怪物,但是后面的走向还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毕竟他的目的,是让另外一个人入局。
“你莱特说自己不信宿命,把萨斯特斯气得要死,自己却喜欢把别人玩弄于宿命之间,是不是不太好。”维多利诺表示不理解。
“维多利诺,来,陪我下一局棋。”
“哟,难得有机会见识象棋天赋极高的尼古拉斯家族的人愿意下棋啊。这我可得抓住机会,和你对上一对。”维多利诺一扫衣服,随意坐在了莱特对面。
“那你先手,让我活动活动筋骨。”莱特把白棋放在维多利诺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okok,我先就我先。”
两个人逐渐安静,房间里只有棋子放在棋盘上的声音。
而深谙此道的维多利诺在二十步之后笑容就逐渐绷不住了。
“维多利诺,你看。”莱特将战车下至一处,瞬间整盘棋被他盘活。
“做执棋者,我莱特,乐在其中。”
维多利诺盯着棋盘半晌,才笑出了声。
“您确实是适合做这个王的,维多利诺一直这样认为。”
“三百年我也腻了,换点新鲜血液来洗去这血族一些我力不从心的陈垢才是重点。”
——
艾森莫德回去就接到安洛的消息说他哥维森塔司背后有一个姓巫的人被其奉为座上宾,很多阴险毒恶的东西都是那个人和维森塔司一起完成的。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自从维森塔司上次想算计他的事情失败之后,这段日子便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是他很清楚维森塔司那种野心勃勃之人从来都不是那种可以安于现状的,更不是那种能吃了闷亏不说话的,只怕早在心里想着如何将他彻底扳倒。
而这一局棋他已先获得先手,他倒是要看看维森塔司要如何应对。
维森塔司这般的按兵不动却又频频召那个姓巫的人见面,只怕心里也有其它的算盘,又在谋划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维森塔司行事素来极狠,他不得不防。
艾森莫德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当前的形势,觉得就算凭那个姓巫的有点本事,那也无论如何也化解不开他给维森塔司设下的死局。
但是看两人现在的状态,难不成想用其他的法子来破这一局?亦或是把重点盯向了其他他没有关注的东西?
想到了之前的种种,艾森莫德的心思也幽深了不少,他指尖在送来的密函上轻点,命令安洛叫人这段日子将维森塔司和那个姓巫的盯紧了,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看来得有段时间不能去见大小姐了。他在纸上勾勒着什么,笔尖微顿。
“小殿下,王来看您了。”安洛的提醒打断了艾森莫德的思绪,原本游离的心神归位,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略微冷淡的喊了一声:“父王。”
男人一身乌黑的便服,上面隐隐约约透着金线银线交缠着的燕子暗纹,明明是偏西式的裁剪却用了中式的盘扣在领口,倒是别有一番风格。男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揽了起来,相貌完全看不出风月留下的痕迹,墨蓝色的眼眸明亮而锐利,透着时间的沉淀。
艾森莫德和他迎面而立,他知道自己眉眼间更像自己的母亲,但是整体气质确实是遗传自己的父亲更多。
蒙忒休斯看着艾森莫德,见他眉眼低垂仿佛自己心爱的女人可周身气度却又像极了自己,张了张嘴好像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只变成了一句:“嗯,最近还好吧,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
艾森莫德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可是笑意却未达眼底:“这是自然的,回来了就不会走了。”
他知道当时维森塔司对他下手的事情蒙忒休斯已经知道,但是因为自己能力全废他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而自己一直跟着大小姐的这段日子,安洛虽然会跟他说王有的时候也念叨他,但是不还是默认了维森塔司所做之事。八壹中文網
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艾森莫德只觉得讽刺。
“你现在……身体还好吗?”蒙忒休斯缓慢地问出这句话。
“儿臣身体一直都是保持原样,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不容易了。”
蒙忒休斯被艾森莫德这句话不冷不硬地噎了一下,但是想到维森塔司到自己面前哭诉没有照顾好弟弟可是现在和他关系又有点僵硬不好意思送药,还是拿出了维森塔司所说“不好意思”送的药:“这个药好像可以对恢复能力有点帮助,你要不要试一试。”
艾森莫德看着蒙忒休斯手中的药瓶,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他伸手接过那瓶药。
“多谢父王关心。”
蒙忒休斯看到他接过去了,想着大儿子可能是太介意了,并没有想到什么其他的因素。
“听你大哥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要抬她做王子妃?”蒙忒休斯微微蹙眉,“你看你大哥平时女人跟衣服一样换我从来不说什么,但是王子妃还是要选身份高一点的,不能是外面刚化形的你就带回来,这于理不合。”
好像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又补了几句:“当然你要是真心喜欢,下次带过来我看看她是个什么魔物,实在不行抬侧妃也行。”
“您忘了,我现在也是魔物。”
艾森莫德突然呛的蒙忒休斯说不出话来。
艾森莫德见蒙忒休斯说到这个话题,一下子想到了姜缇璐,原本不太好的脸色终于好了些:“到时候带她给您看看,她现在比较忙。”
蒙忒休斯虽然被呛,却也没想到艾森莫德这么老实就答应了,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才刚刚找回来他,之前确实多次探测他的生命体征都没有痕迹就放弃了寻找,未曾想到他真的回来了,自己却是过了这么久才从维森塔司的嘴里听到了消息,看到他的时候惊喜也有愧疚也有,完全不能想象一个恶魔被降成魔物失去rewop是如何在三界活下来的。
“那……你好好休息,父王今天来的匆忙,下次再来看你。”蒙忒休斯也不知道能继续说什么了,父子就这样略微僵持,最终他选择了先行离开。
蒙忒休斯一离开,艾森莫德眼下的魔纹就缓缓浮现。他并不打算让魔界其他人看到这个纹路,哪怕是他的父王。
毕竟这是维森塔司每天坚持画在脸上馋死了都求不来的魔气。
他看着那个药瓶,药瓶瞬间变得稀碎,里面的液体化为灰烬。
闻到那一丝略有些熟悉的药味儿,他整个人思绪瞬间回到了当年他信了维森塔司的鬼话的那一天。
艾森莫德一脚踩在了那些残渣上面,碾了碾鞋底。
维森塔司还要扮着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让他父王递出这把刀子,真是有意思。
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
艾森莫德似乎想到了什么,周身散发戾气,冰冷的目光看着殿外,覆上了一层阴翳。
一旁的安洛看着这样的艾森莫德都甚至打了个寒颤,感觉小殿下自从回来之后变得更阴冷了,以前只是沉默寡言,现在简直就是个冰坨子,只有姜缇璐在的时候才温暖一点。
安洛:(*꒦ິ⌓꒦ີ)姜缇璐你什么时候再来,再不回来小殿下要把宫殿变成冰柜了。
姜缇璐:在忙,勿cue。
事实上姜缇璐确实在忙,她艰难地穿上了黛妮珈思给她准备的繁杂的lolita,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棵移动的大圣诞树,而黛妮珈思还!在!往!她!身!上!挂!配!饰!
“黛妮,我要被压死了,我只是去安德西家里做个客,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行动。”
姜缇璐僵着脖子,手脚无处安放,看着黛妮珈思认真的把一样样物件挂在她本就装饰极多的裙子上。
黛妮珈思则是有理有据的回绝了她的想法:“姐姐,你要这样想。你去扮演的是你俩在交往,那你去人家家里肯定要穿的和那些小姐一样咯!你放心,我一会儿告诉你小机关,这样你和安德西溜进藏书馆也方便的,就是要看起来像弱不禁风的小姐,才能放低别人对你的警惕心!”
一边说着,一边掐着姜缇璐的腰死死地系了一个大蝴蝶结。
姜缇璐:……(勒死,憋气)
姜缇璐:要不你还是把我鲨了吧(苦涩)
“我的大哥,你好了吗?”安德西在外面听到里面一直窸窸窣窣的,忍不住询问。
“快了,我再给姐姐搞一下造型!”黛妮珈思朝着外面喊道。
等姜缇璐出来,安德西看到好像被点了穴一样的姜缇璐,爆发出了狂笑:“哈哈哈哈哈你这跟打了石膏一样哈哈哈哈。”
“再笑我剁了你的手。”姜缇璐阴测测地咬牙切齿道。
“没没没大哥,您这打扮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看起来确实像谁家的小姐。”安德西给予十分中肯的评价,“而且不得不说你穿这种风格居然不显胖就比她们好看很多了。”
“别费那么多话,带路。”
“好嘞!”安德西瞬间狗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