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跨越万古千秋的棋局,是三光避不过的宿命。
天之下,万灵为蝼蚁,不过是天之上的存在手中的玩物。
日月星辰照耀千秋岁月,可拥有三光命格的人诞生得太晚,比之布下棋局的那位,他们太过年轻,也没有成为棋手的资格。
幸运的是,能与之对弈者并非不存在,至少还有一位魔中女皇。
她惊艳万古,万古千秋的岁月里仅此一位,她平息仙魔大战、力阻异界入侵,以其无上神威护佑天下,让鬼皇不敢走出酆都;她发现了棋局,窥视到了未来,于是寻到三光之星,引领他走上了通往天之上的路。
她耗费十万年岁月,书写《大罗仙经》和《天魔心经》,将真正的传承《仙心魔源》隐藏于其中,留给未来的传承者。
她游离于历史之外,以身挡祖皇,为三光的成长争取宝贵的时间。
苏辰没有辜负她的期许,成功开启了《仙心魔源》,迈出了仙魔一统的关键一步。
然,《仙心魔源》并非是单纯指引仙魔一统的经文,还涉及到了极境之上,也即龟甲文中所说的“天外之天”。
苏辰在魔隐森林潜修的那段时间,曾在一个神秘山洞中回到过仙魔纪,从而得知了仙魔大战的始终,也知道魔皇得到了玉皇的完整传承。正因此,她明确了一生的目标,要平息战乱、统一仙魔。
魔皇在成道之后,为了铸就象征仙道和魔道的帝器而去寻找合适的材料,因而得到了九天玄玉之皇珏,也即先天九灵之一。
或者说,是皇珏主动与她相遇的。
皇珏的出现,让魔皇知道了先天灵物的存在,从而得知了极境之上还有一个境界。
属于她的十万年还未结束时,她就开始探索天外之天,并将自己的感悟刻写在了《仙心魔源》中,为传承者指引方向。
《仙心魔源》以仙境和魔经为引,以“问情”为序,书写着仙魔道的至高传承,通过阐释修行的本质,指出了当世之法的起源,还隐晦地点出,要成就己身之道就要超越前人,要通达天外之天就要超脱出祖皇之法和《元皇经》。
祖皇之法成就了《元皇经》,而《元皇经》成就了后世的所有修士,包括众多皇者在内。
《仙心魔源》的超前之处就在于开创出它的人敢否定前人之法,还提出了一个全新的修行方向。
当世之法在于从天地获力,修士存在于天道之下,受天道制约,与所在世界共存共亡,一旦天地崩毁,未超脱于外者必受牵连而身死道消,这就是当世之法最大的弊端。
古语云: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宇宙无限广大,生灵无限渺小,一如佛门所言的芥子与须弥;须弥之中芥子无数,而芥子亦可纳须弥。
宇宙为须弥,人体如芥子,故魔皇认为,人体之中亦存在宇宙。
这里的人体,专指人族的身体。
人体周天,是自古以来公认最完美的周天,最为近道,所以会有非人族选择化形,以人之形体继续修行;亦有天生近道的存在,如龙、凤等先天圣灵,其本身就亲近于三千大道之一,故而化不化人形都没有太大影响。
十万大山内的妖族不化人形,多是源自与人族的矛盾;还有许多自洪荒纪传承下来的族群,虽延用了当世的体系,但保留了洪荒时的法,因为他们认为祖皇能突破到极境,就是得益于洪荒之法。
魔皇创出仙经与魔经时,除仙道和魔道各自的法之外,也曾深入十万大山与洪荒族群的后裔交流,了解过洪荒之法。之后,她综合不同的法与道,经历过无数次的推演和论证后,创出了《仙心魔源》。
在这部至高经典中,她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观点,那就是人道大成之前,不应受限于天道。
于是,在《仙心魔源》里,以人族之形体为基础,详细论述了人体宇宙。
魔皇认为,宇宙有内外;外宇宙即是世界,日月星辰环绕神州世界,或许神州世界也只是万千星辰之一;内宇宙即是人体,与世界相对应,人体周天之运转一如大千世界之运行。
当世修行之法是从外宇宙借力,因此修士依托于外宇宙,同样也受限于外宇宙;而《仙心魔源》提出的修行方向,则是将目光放到修士本身,发掘人体宇宙从而实现生命层次的跃迁,无需从外宇宙获取力量。
修人体宇宙,便是将修士立身之所在化为独立天地,不受外宇宙的制约。
道法大成之时,人即是道,人体即是宇宙。
《仙心魔源》的核心就在于此,从仙魔的分立论述到修行的本质,再升华到全新的修炼方向,指引后人通往天外之天。
唯一的遗憾就是,《仙心魔源》并未提炼出新的修行体系,因为魔皇本人也尚在探索的路上。
……
荆州,魔隐谷。
苏辰三人已经滞留于此十天,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苏辰都在向曦月和龙卿言讲述《仙心魔源》和他所获得的感悟,帮助他们理清前路,也在探讨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魔皇未曾提出新的修炼体系,原因无非有二。”曦月正色道,“其一,她尚未完成最后的法,所以无法提出完整的体系;其二,她在为我们铺路,若她未能完成,就需要我们来接手。”
“所以她留下《仙心魔源》作为指引,应该是要防止什么意外吧?”龙卿言带着迟疑说道。
“也许吧。”苏辰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迄今为止,戮魔鼎都没有收到来自魔皇的任何讯息,三人组除了知晓她去做什么了之外,也不知道她的现状。
尽管他们相信魔皇不会死,但无法保证她不出意外,所以三人组必须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尽可能快地成长起来。
“吾皇的事我们无能为力,还是着眼于当下吧。”苏辰又道,“《仙心魔源》已经全部传授给你们了,我所有的感悟也都告诉你们了,接下来就看我们自个儿的了。”
龙凤二人点了点头,曦月又问道:“老苏,如果我们要修人体宇宙,你认为在当前的天地中合适么?”
“什么意思?”苏辰疑惑地问道,龙卿言也不解地看着曦月。
曦月不屑地瞥了他俩一眼,说道:“魔皇陛下指出的修行方向,通俗点讲就是挖掘修士自身的潜力,可我们一直在神州天地中,修行始终是以神州天地为基础,从天地中获取力量。如果真要修人体宇宙,那就需要一个特殊的环境,从而摆脱对固有天地的依赖。”
“哦,懂了。”苏、龙二人恍然大悟,理解到曦月的意思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曦月的意思就是这个。
“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得再去一趟幽冥了?”龙卿言问道。
“嗯,就是那里。”曦月点头道。
“先等等吧,现在我们还不能离开。”苏辰叹气道,“天地剧变才发生,修界会有一个动荡时期,至少要过了这段时期,等整体局势稳定下来,我们才能放心离开。”
“是啊,这一走又不知道是多久,总要安排好一切。”龙卿言也说道,“长辈们的修行已经快结束了,马上孩子们也得进入秘境修行,之后还有咱们这一代的人……”
“也是,我那边科武研究也到了一个关键阶段,真没法走开。”曦月郁闷地抓了抓秀发。
“幽冥肯定要再去一趟,但去幽冥之前,我们也得想办法收拾一下鬼族。”苏辰微眯着眼说道,“鬼族潜伏在暗,始终是个大隐患。”
“苏狗子,你该不会想……”龙卿言眼角抽了抽,表情很是古怪。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除非帝器出动,否则无法正面抗衡鬼族。”曦月快速地思索着,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要让鬼族在我们离开后也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那就得想办法让他们怕到骨子里……”
“有个鬼皇在,这好像不现实啊。”龙卿言郁闷地说道。
“唉,那这事儿晚点再说。”曦月叹气道,“咱们出来得也够久了,先各自回去吧。”
“嗯,就这样,有什么新情况及时联系。”苏辰说道。
这个时节,已经是归天两百零四年的秋季,魔隐谷外围的红枫林连绵成片,宛如坠落人间的晚霞。
灵湖的水闪动着淡淡的莹光,小小的篱笆院落中,千星草和禁欲花交相辉映,药圃里的草药亦是生机勃勃。
离开魔隐谷的路铺满了火红的枫叶,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让人的心也不由得宁静了下来。
三人组在魔隐谷外分别,曦月回北冥,龙卿言先去扬州再回东荒,苏辰则去了魔教驻地。
天地剧变对魔教也有影响,底蕴有损,但好在根基无恙。
这段日子以来,魔教众人,无论是高层还是普通教众,无不穿着白衣,以悼念因天地剧变而逝去的前贤。
苏辰到处走了走,看了看教众的状态,大伙都还不错,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
随后,苏辰就单独去找了柳心儿,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从柳心儿日常居住的那座楼阁里,居然传出了她怒火冲天的咆哮,惹得跑来围观的鱼听霜、含香等人猜测不断。
她们听得不完整,只抓住了“送死”、“危险”这类字眼,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直到苏辰灰溜溜地出来,刚想围上去问问的几个家伙就被苏辰一瞪眼给威胁住了,强行忍下了打听的念头。
鱼听霜和含香跑去找柳心儿打听,谁知柳心儿虽然正在气头上,但却一个字都没说,两人只好悻悻地走了。
“诶诶,教主和副教主到底是为了什么吵起来?”段毓麟小声问道。
“心儿什么都没说,要不你们去找教主问问?”含香怂恿道。
“……还是算了吧!”几个男人想起刚刚苏辰的眼神就忍不住打颤,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他们俩不会有什么猫腻吧?”石洵贼兮兮地嘀咕道。
“莫非……有……那个啥?”皇甫猊瞪大了眼睛。
“教主应该还没走远,你们想死的话就继续说。”鱼听霜冷冷地说道,她听到伙伴这么一说,心里相当不爽。
“我看啊,改天找大夫人问问比较稳妥,教主有什么事都会跟三位夫人讲的。”古一刃边点头边说道。
几个家伙都赞同地点了点头,要打听苏辰的事,找宫亦谣绝对是最安全的路子。
“唉,教主可真是啊,家里有三位,还有个素青对他念念不忘,现在又招惹上咱们副教主……啧啧,好一个花心大萝卜。”段毓麟摇着折扇,像是哀叹又像是羡慕加钦佩。
“死桃花眼!你再乱说,我去告诉教主信不信?”鱼听霜瞪眼道。
“听霜,你怎么火气也这么大啊?”皇甫猊惊奇地问道,像是发现了新世界一样。
鱼听霜愣了下神,忽然就觉得很烦躁,招呼都懒得打,直接走了。
剩下五个人眼神乱飞,表情变来变去,那样子真不像一教的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