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媳妇一开始打麻将，本来还在伺候苏辰的两个丫头就扔下父亲去观战了。
连红岫和司琴都被叫去煮茶水，苏辰一下子就没人理了。
四下看了看，苏辰落寞地叹了口气，去看徒孙练剑。
“亦儿，你才回来就先去歇歇，无锋我来盯着就行。”苏辰拍着苏亦的肩膀说道。
“没事的爹，祖师爷功参造化，我们那点伤早就好了。”苏亦笑道。
“那好吧。”苏辰也不再强求，父子俩就一起席地而坐，看着南宫无锋苦哈哈地练习剑术。
苏亦跟苏辰说了些话后，就全神贯注盯着南宫无锋，还不时出声指正南宫无锋。
苏辰在一旁听着，默默点头，甚感欣慰。
不愧是他这个怪胎的儿子，还有那么优秀的一个娘，苏亦不仅自幼天资出众，在剑道一途也非常出色。
苏辰其实认真考虑过苏亦的未来，也曾问过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那时苏亦才刚刚十岁，苏辰还记得儿子是这样说的：“我想和哥哥姐姐们一样，努力修行剑道，为弘扬剑道而奉献一生。”
听到他说出这番话，苏辰赶到很惊讶。因为苏亦十岁时才开始正式修行，那会儿的他在父母眼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却能正儿八经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得苏辰不惊叹。
于是，苏辰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想。
苏亦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经常和哥哥姐姐他们一起玩，他们老是说要努力修行，要变强，还要弘扬剑道。他们经常说，我就记住了。后来我问娘亲，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娘亲就给我解释了一下……”
师兄师姐们的影响加上母亲的引导，才在苏亦心中埋下了这样一颗种子，这是苏辰始料未及的。
儿子没有开玩笑，小脸上都是认真和坚定的神色，让苏辰也坚定了对儿子培养的方向。
他所身负的属于剑修一脉的衣钵，自那天起就全无保留传授给了苏亦。
所幸，苏亦继承了苏辰在剑道一途的天赋，随着他修入散仙境，还在成仙劫中悟出了剑意，成为了剑宗同辈里排得上号的高手。
从回忆中醒来，苏辰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又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让苏亦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没事吧爹？怎么又傻笑了？”苏亦挠着头问道。
“去！什么叫又傻笑？”苏辰翻着白眼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是不是翅膀硬了，连你爹都敢调侃了？”
“没有啊爹！”苏亦委屈地捂着头。
“哼，你去跟无锋对练，只比剑招，不拼修为；输了的话罚你做一个月的饭。”苏辰威风八面地说道，“要是无锋受了伤，再罚你洗一个月的碗。”
苏亦崩溃极了，他爹没在妹妹那里显摆出父亲的威严，居然来欺压他了！南宫无锋听到师公这样说，兴奋地蹦了蹦，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
苏亦黑着脸唤出剑魂，提在手中去找南宫无锋。
“小师叔，你可要让着点我啊！”南宫无锋一看苏亦的表情，立刻认怂并死皮赖脸地提要求。
苏辰的脸也黑了，很干脆地说道：“亦儿，揍他！你二师兄和嫂子那边我去给你顶着！为父也不罚你了！”
苏亦顿时嘿嘿冷笑了起来，撸起袖子走向南宫无锋。
“啊！师公救命！爹！娘！祖母！大师伯！大伯母！救命啊！”
老半天的时间里，第七仙岛上鸡飞狗跳。南宫无锋被苏亦撵着打，咋咋乎乎、叫叫囔囔，又凄惨又热闹。
苏辰替南宫旻和羽倾心疼不已，天知道这个徒孙怎么会是这个德性！
……
正在打麻将的四女听到竹楼外面的呼喊声，一起抬头看了看就又集中精神在牌桌上了。
“夫君也就能欺负欺负一下亦儿和无锋了。”花霁语撇嘴道。
“徒儿们见了他不也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么？”曦月不屑地说道。
“仅限于男弟子，女弟子可一点都不怕他，毕竟是你调教出来的。”紫仙悠悠地对曦月说道。
“刚刚老苏还欺负亦儿呢，亦谣你都没反应么？”曦月惊奇地问道。
竹楼一层的大门敞开着，以她们的修为要听见外面那爷俩的对话很轻松，所以曦月会这样问。
宫亦谣的反应很平淡，一边摸牌一边答道：“很正常，自从亦儿开始修习剑道，夫君一直都很严格。再说了，亦儿毕竟是男孩子嘛，多受点磨练，总比养尊处优的好。”
“就是，大娘还会帮着爹爹训哥哥呢。”苏语幸灾乐祸地说道。
“嘶……我可怜的儿子，就被你们两口子这样养大的啊？”曦月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二娘，好像你也没少收拾哥哥……”苏紫弱弱地说道。
“有、有吗？”曦月欲盖弥彰地掩饰道。
“有！”三个闺蜜异口同声，然后便乐了起来。
“我跟妹妹也没少被二娘收拾。”苏语撅着嘴嘟囔。
这话倒不假，以前曦月在调教剑宗的诸位弟子时，可从来没忽略过苏家三子，以至于这群小辈都发自内心畏惧曦月。幸好曦月只是在教导他们的时候特别严格，其他时候对众小辈也是关怀备至，尤其偏爱一众女孩，这才挽回了一半的形象。
“哎呀，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二娘以后不会再那么教导你们了。”曦月忸怩地说道，“再说了，教你们的时候严格一点也是为你们好啊。”
“说的也是，要不是有你和夫君的严格教导，估计孩子们这次去参加东西方大战，不会这么轻松地回来。”宫亦谣轻叹道，“他们出发之前我就想过不让他们去，可孩子们有一腔热血，态度又坚决，我又不忍心泼他们的冷水……这两天我一直在害怕，害怕会有哪个徒儿甚至是亦儿死在战场上……”
她捏着一张牌迟迟没有放下，想起两天前没有坚决制止弟子们上战场就有种悔恨感。
如果他们没有平安归来，宫亦谣肯定会自责一辈子。
“你就别多想了。”紫仙心疼地说道，“好在他们只是受了点伤，都平安回来了。”
“是啊……”宫亦谣忍不住叹了口气。
花霁语给两个女儿使了使眼色，苏语和苏紫心领神会，连忙一左一右跑到宫亦谣身边，给她捏起肩来。
“你们这是干嘛呀？”宫亦谣哭笑不得地问道。
“对不起大娘，您把我和妹妹关起来，我们两个还偷偷骂了您。”苏语小声说道，“其实您是怕我们不听话跑去西域，怕我们会出事嘛……”
“嗯，我和姐姐才明白您心里有这么沉重的负担，对不起……”苏紫真诚地说道。
女儿能够明白她的苦心，让宫亦谣很是欣慰，她拉过两个小丫头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们不怪大娘就好。”
苏语和苏紫笑了起来，亲昵地靠着宫亦谣。
“好了好了，伤心难过的事就别提了，继续打牌。”曦月兴冲冲地说道。
几人的注意力又回到牌桌上，正好轮到宫亦谣出牌，她刚刚捏在手里的牌就是要打出去的，不过刚要动，苏语就连忙制止道：“大娘，这张别打拿着，换这张，听我的没错。”
客厅里的几人都愣住了，吃惊地看了眼苏语，苏语自作主张地从宫亦谣手里取下牌，砌入牌堆又换了她刚刚说的那张打出来。
然后轮到曦月，她犹豫着打出了一张不需要的牌，苏语兴奋地一跳，捡过牌来说道：“胡了！”
宫亦谣连忙看了看自己的牌面，果然是胡了。
“我靠，语儿，你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的？”花霁语目瞪口呆地问道。
“从小就会啊。”苏语得意地说道。
她这么一说，四女恍惚间想起了一件往事。
大概是儿女才三四岁的时候，有那么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曦月又来到剑宗忙里偷闲，然后姐妹四个就开始打麻将了。
那会儿苏辰在带孩子，玩了一会儿，年幼的苏紫吵着要睡午觉，苏辰干脆就抱着小女儿，领着长子和二女儿去找孩他娘。
等回到竹楼时，宫亦谣四女打得正欢，苏紫已经趴在苏辰身上睡着了。
苏亦自觉地搬了张凳子，在宫亦谣身边坐着；苏语非要花霁语抱，花霁语忙着摸牌，就一只手把女儿提起来放在腿上。
苏辰一边轻轻晃着苏紫，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媳妇打牌；苏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小脑袋瓜不时地凑过去看看牌，不过他脸上都是困惑，搞不懂娘亲们在做什么。
倒是苏语，窝在花霁语怀里，刚刚能露出个脑袋在桌子上，两只肉嘟嘟的小手趴在桌沿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两眼亮晶晶的。
“语儿还会看牌呀？”曦月笑嘻嘻地问道。
“她一个三岁的小女娃看得懂么？”花霁语满不在乎地说道，随手就打了张牌出去。
就这么打了几圈，花霁语有赢有输，苏语也一直看亲娘打牌。
苏亦看得瞌睡来了，脑袋一低一抬；宫亦谣看到他这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干脆也把儿子抱进了怀里，一边打牌一边哄他睡觉。
就在新的一轮开始后，花霁语犹豫要不要打出手里那张牌时，苏语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打这个！”说着，还用小手指了指另一张。
“小孩子懂什么，别闹。”花霁语没听，还是把手里那张打了出去。
宫亦谣她们也没把苏语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莞尔一笑，随口调侃了花霁语两句。
结果，花霁语打完就后悔了，这一把打到最后都没胡。
“唉，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苏语嘟着嘴，自个儿从花霁语身上溜了下去，又去找老爹要抱抱了。
花霁语当场凌乱，因为真听了女儿的话，她这把不至于这么惨。
“妞，语儿可以啊，才看我们打了几圈就懂了。”曦月啧啧叹道。
“要不教教语儿，说不定又是个赌神呢。”苏辰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刻意放低了声音，免得吵醒苏紫。
“算了吧，我真敢教她打麻将，我爹娘非得扒了我的皮。”花霁语撇嘴道。
“可怜一代赌神就被扼杀在萌芽里了。”苏辰还不知死活地调侃，气得四个媳妇都想揍他一顿。
这天之后，因为曦月不常来剑宗，所以她们也不怎么打麻将了，苏语也就没机会再显露出博戏天赋。
然后，一家子就渐渐忘了这件微不足道的日常小事。
“我就说早就会了嘛。”苏语还有点不服气。
“幸好我们都忘了，也没教语儿打麻将，要不夫君肯定惨兮兮的。”紫仙不厚道地笑了。
“为什么？”苏紫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的外公外婆会第一个收拾你爹。”紫仙笑着回答，“而且是两边的外公外婆一起收拾他。”
两个丫头恍然大悟，苏语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刚要说点什么，花霁语就赶紧制止道：“丫头，把你的坏心思收起来！”
苏语悻悻地撇了下嘴，不说话了。
她要是真把老爹坑了，花霁语肯定也讨不到好，到时候两边老人收拾完苏辰，花吾天和涂山清清就得找花霁语的麻烦了。
“唉，悲哀的小狐狸，自从生了孩子，你和老苏的家庭地位就急转直下，已经是咱家食物链的最底层了。”曦月假同情地说道。
“那也比夫君强！”花霁语翻着白眼说道，“我爹娘以前待他跟亲生儿子一样，现在混得比我还惨。”
“为什么？”这次是苏语在问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三个小家伙出生了？”花霁语郁闷地说道，“没生你们之前，我爹娘好歹还向着我们；生了你们之后，简直是宠你们兄妹宠到无法无天了，你们要是有点什么不对，首先遭殃的就是你们老爹，然后就是我。”
苏语和苏紫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回想起这么些年的日子，还真像花霁语说的一样。
“当娘当到小狐狸这份上，也确实够惨的。”宫亦谣忍着笑说道。
“可怕的隔辈亲。”紫仙淡定地点评道，“现在我不带上紫儿回娘家，肯定会被爹娘念叨个没完。”
“一样一样。”花霁语感同身受。
宫亦谣和曦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恩师早就不在了，宗门里真正亲近的长辈也只剩了顾长惜一人，对隔辈亲的感触不太深；一个还没嫁人更没有亲生的儿女，也体会不到紫仙和花霁语的那种感受。
对此，她俩只能深表同情。
东西方战争结束后的第一天，就在这家长里短中度过，还挺欢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