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穆潇潇只是不愿去想,但并不代表她没注意到。就像易水寒除了明面上的显赫地位,暗地里也有一股势力,否则他那些消息从哪里来?而水无欢和水月镜就是那股暗地里势力的一部分。只是这些事,她真的没兴趣了解,知道的越多越心累。“侯爷,您觉得方素华的琴技如何?”
“很好!”
易水寒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您觉得,以她对琴的造诣,如果琴里藏着东西,她能不能立刻感觉出来?”
“应该没问题。”
穆潇潇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刚才从方素华的琴里发现一把淬毒的短剑。”
易水寒微微一怔,若有所思。“所以,你怀疑她其实想对西蜀那两位殿下下手?”
穆潇潇觉得她每次和易水寒一谈到案件,总会显得很有默契。易水寒会立刻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不需要花费时间去解释。当她思考案情的时候,本就是想听到更多的建议或者启发,一直让她重复已经知道的东西,无疑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听易水寒那样问,她点头,又摇头。易水寒不急,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我认为,方素华带剑进来,定是有某种目的,但是具体要对谁下手,还不好定论。侯爷你想想,当时在船舱内,除了我这个没身份的她不会下手,你们其他四人,不管是谁都可能是被杀对象。”
“那你认为她目标是谁的可能性最大?”
穆潇潇低头想了想,还是摇头。“线索太少,真的很难判断。主要问题是她根本没来得及出手,自己便被杀死了……”“你说她是被杀死的?”
易水寒打断她的话,“以当时的场景,她如何能被人杀死?”
穆潇潇道:“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凶手究竟如何下手,但我想我已经找到她死亡的原因了。”
“是什么?”
“现在我还是猜测,需要等仵作验尸结果出来才能确定,我已将该注意到的地方说给仵作。”
易水寒看她这样说,便没追问,他对穆潇潇关于案件的处理,从来不怀疑。穆潇潇又看看船舱里还在忙碌的诸人,叹息声:“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在船舱里不会再找到任何线索。凶手根本没进入船舱,又怎么会将线索留到船舱里呢!”
易水寒淡淡地说道:“胡图不过是二皇子培养起来看门的一只狗,能有多少能耐。这事最终肯定会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不一定!”
穆潇潇不赞同。“侯爷你想,虽然方素华的身份不值一提,可她毕竟在京城这么多年,交往甚多,其中自然不乏有权又念着旧情的人……”“人情不过一张纸,人都死了,还指望他们念什么旧情?”
易水寒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完话才发现自己失态,穆潇潇怔怔地盯着他,有些尴尬。穆潇潇猜测他估计联想到以前的往事,便没追问。“其实,除了那些往日的情分,最麻烦的还是西蜀两位,他们会不会针对此事大做文章呢?我可听说西部边境有十万蜀军早已经集结,就等着踏进我们大陇国土。”
易水寒也沉默了。眼下就他们两人,他实在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豪言壮语。大陇目前的形势,真的是如履薄冰。可笑的是,朝廷那些人还以为联姻能解决问题,根本没想过,联姻就像饮鸩止渴,只会死的更快。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依靠别人心情好坏生活,失去尊严不说,必将随时被别人丢弃。他叹息声,“我担心的不止这种情况,有可能这件事也是他们阴谋的一环。”
穆潇潇点头,“有道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
“不止是猜测”,易水寒语气冰冷,“我得到沈摇光传来的消息,西蜀又往蜀陇增兵五万,而且还迁民工数万人。”
穆潇潇这才真正的吃惊了。兵法说得对,两倍可以一战,三倍兵力就有胜势了。这西蜀是头铁了要和大陇一战啊!现在两个殿下做得一切,就是给找个出兵借口而已。她郁闷地说,“其实,就算没有任何理由,他们也必将发起战争,这么说来,这联姻岂不是……”“到不尽然,从晚上珈慈公主话里行间的意思,她暂时还不支持战争。而西蜀武帝很听这个女儿的话,所以才能按兵不动。”
“所以啊,要快速解决这件事”,穆潇潇有些无奈,“可惜我有七分把握,方素华不是死于急症,而是被人以诡异高明的手法所杀。杀人者反而先被杀,这案子相当麻烦。”
“是啊,方素华盛名在外,结交的人涉及三教九流,要排查出可能杀她的凶手,委实不易……”话说到一半,易水寒又看了眼里面的衙役们,嘴角轻扬,面带嘲讽。穆潇潇理解他在担心什么,案件既然如此复杂,区区一个京兆尹根本查不出什么,或者即使侥幸查出结果,也需要很长时间。毕竟,阳安府偏向治理,不是刑獄。不像每个省的官员,政兵刑分开,各有专长。她略一想,道:“既然这样,这案子还是要想办法归结到刑部或者大理寺才是。”
易水寒点了点头,又沉默了。穆潇潇也没再说话。两人同一时间想到大理寺和刑部所查案件都是大案要案,方素华这件案子,虽然牵扯很深,可表面却看不出来。一个琴师不管如何死亡,都暂时还轮不到刑部和大理寺去管。穆潇潇想了会,眼珠一转,“能不能我们自己查?”
易水寒一怔,瞥了她眼:“怎么查,以何身份?我已经不再是刑部侍郎,现在是一名武将,又是外省官员,根本无法介入案件。”
“这很简单啊,你去找陛下,就说公主很不开心,需要快点查出方素华真正死因,否则会影响两国联姻。然后让你暂时参与,我不就可以跟着你查案了?”
“你就这么想查案,对于我,你什么时候才能上点心?”
易水寒突然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