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突然爆发,莫说奶娘,即使穆潇潇也被吓了跳。接着微微有些感动。他话语前半句是因为一个将军的尊严,国土或大或小,但不允许别人侵略一寸。后半句则是因为对她毫无置疑的信任。要知道,她刚才询问奶娘那些话,显然并没和易水寒商量。易水寒可能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他依然愿意配合她,丝毫没有担忧因为她的失误导致两国矛盾的严重后果。既然他这样信任她,她自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奶娘,你急什么,难道你不想找到你们公主了?”
“我自然要想,但看你们这个样子,怕是根本没有找寻我们公主的意思,我必须通报殿下。”
“不急,不急。”
穆潇潇压压手,轻飘飘走到奶娘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奶娘,你说上午你能确认公主也进了石窟,我认为你说谎。”
奶娘一惊,猛地瞪着穆潇潇。“我没有。”
“看看看,你刚才还说想找到公主呢,可你一点都不配合啊。”
奶娘瞪着穆潇潇,没吭声。“好吧,既然不愿意承认,我来帮你说。”
穆潇潇对易水寒眨巴下眼睛,她此刻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想必易水寒能猜出她已经有了线索。果然,易水寒的脸色慢慢柔和下来。对他投来一个信任的眼神。穆潇潇被他眼神一激,心里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以后对他好些。想想易水寒确实对她没的说,她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人家投之以桃,她就该报之以李,建立好团结友爱的良好关系。“刚才你也听无相大师说了,你上午进来的步子相对较慢,而且似乎不是很稳,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你当时应该是这样的走路的……”穆潇潇边说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石窟门口走到香案前。就像一只崴脚的鸭子。走到香案边,她问无相:“大师,您觉得我刚才走路的脚步声,和奶娘早晨的步子是否有几分相似?”
无相点头:“十分相似。早晨女施主的听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谢谢大师。”
穆潇潇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奶娘,冷笑:“怎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奶娘不吭声。穆潇潇见她还要坚持,便决定揭开掩盖在真相上的最后一层面纱。“既然你不想说,我代你说完吧……”穆潇潇重新走到石窟门口,示意易水寒和奶娘朝旁边让让,她看了眼香案,抬脚开始走路。只见她忽走忽停,不时还用脚在原地轻轻踏步,从石窟到香案短短的一截位置,因她奇怪的走路走势,几乎延长了一倍时间。当她再次走回香案前,无相大师不由轻呼:“对,就是这个脚步声,早上我听到的两人脚步就是这样。”
两人脚步——奶娘脸色刹那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开始发抖。“怎么样,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吧,奶娘,还要我继续说吗?”
奶娘还是不吭声,只是像看鬼一样盯着穆潇潇。“不得不说,你这个作案的手法很有想象力,让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上午的时候我受你误导,一直想着公主被人掳走,从某个密道逃走。所以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寻找密道上……”穆潇潇自嘲地笑笑。“……可是,当侯爷以及我认真将石窟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一遍后,还是没有找到密道,我就开始怀疑了。如果公主确实没有从密道消失,但又不见踪影,那只能说明她根本就没进到这间石窟。”
易水寒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欣赏,他最喜欢看穆潇潇揭开谜题自信的样子。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基本也能想到公主不是消失在这个石窟里,但是还没想到公主到底如何在众目睽睽下瞬间消失。然而,比起找到公主,穆潇潇破案的过程更让他着迷。这个女子,真的和其他人不同。他见识过无数女子,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者,有温柔贤淑者,有娇蛮任性者,也有小巧玲珑者。可她们都不像穆潇潇。穆潇潇身上有股特殊的魅力,她有时候看起来疯疯癫癫,莫名其妙,让人难以捉摸到底在想什么。可就是这种不要确定性,让他很受吸引。这世间众多事情,本就因为不可知才有趣,若是事事都在预料中,那该有多无聊,多没意思。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逐渐都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在他眼中,她几乎满足了他对女人所有的期望。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她永远留在他身边,他愿意用心去照顾她,让她永远保持那份独特的笑容。让她不再向上次那样受伤!可她——她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情意。她对他,和对其他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淡淡地疏离,不动声色的退后。他因为她生气,较真,在她心中似乎都落不下太重的痕迹。他怒了,她就会避让。他安静,她就会稍微靠近一些。可那种靠近,并不是心与心之间的贴合,而纯粹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随时都可能抽身而走,让他无处寻找她的踪影。没办法,他放下所有的骄傲,跟她阐明了自己的心意。但她依然用春秋态度应付了他。就连几个月的试验期也答应的很勉强,认为是他强加于她。他也不想的。但他有什么办法?对于女人,他本来就没多少经验,而这个女人,又是女人里最难理解的一个。比打仗,治国都要难无数倍。自从小时候开始,他对红尘种种都抱以冷漠态度,一心只想建功立业,站在比那个负了娘亲,让他受尽欺凌的男人更高处,让他后悔。他的心门早已关闭,心灵也蒙了层灰。直到这个女子出现,她就像清晨的阳光,再次唤醒他沉睡的情感,让他愿意将心门微微开个缝隙,尝试感受世间真实情感。而他的所有情感,都与她有关。她笑,他开心。她嗔,他便很烦躁。他变成一架绷紧弦的琴,而穆潇潇,便是那拨琴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