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其他三个国家来说,动不动大陇其实并不重要。就像养肥的猪,什么时候杀,完全是看心情。但是自家养的猪,可不能被别人杀掉。所以,他们只需要看着猪圈的门就行,最多闲的无聊,用鞭子随意抽抽猪,让猪知道主子是谁。但西蜀不同。西蜀就像一个守着一小片菜地过日子的人,完全靠天收。风调雨顺时日子过得还算轻松,也就不想其他。一旦上天不给面子,菜地里收成太差,便会将目光放在隔壁的猪身上,想着要不要将这个看起来已经很肥的猪杀掉呢,杀掉重新养几个新猪崽,会不会更好些?作为大陇帝国来说,怎会不知这个理。可又能怎么办呢?王朝贫弱,老百姓能吃饱饭已是不错,根本无力发展军队,若不是易鼎天几年前强烈要求,怕是这三十万军队也难以保证。陛下在困境中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互相帮衬。例如西蜀边境出现危机,那北部驻军就迅速朝西部靠,如果西蜀还不老实,南部驻军也向西部靠。至于南北两边,就只能期望南夷和北蛮的默契度。赌东晋并不想让他们两国在猪上占到什么便宜。“所以,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要迅速找到珈慈公主。”
穆潇潇下了结论。易水寒脸露感激,轻声说:“多谢。”
穆潇潇看着俊逸的面容,略带忧郁而又多情的眸子,心里微微动了动,她转过眼不敢再看他,重新走进石窟里。易水寒则在外面安排士兵围山,搜捕相关事宜,偶尔传来一些争吵声,估计是西蜀那些护卫不怎么听话。穆潇潇走回石窟,石窟里只有不知所措的奶娘和面若静潭的僧人。南山石窟所有石像皆是释门中人,所以石窟日常也都由僧人负责,而大陇也一向敬佛抑道,僧人受到格外尊重。眼前的盲僧人此时双目闭合,单手执佛印,另只手还在慢慢地团着佛珠。穆潇潇也不打扰他,对奶娘微微点头外,开始查看起石窟。她先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石窟地面,发现原来看到的灰蒙蒙只是一层薄薄的香灰,抹掉那层香灰,就会露出地下的石板。大陇大部门国界都处于黄土高原,但到了东部的阳安,地形开始变化,虽然表面依然是黄土覆盖,地下却有了石头。而这座南山,更是出现一面黄土,一面青石的特殊地貌。靠山雕刻的南山石窟,正是在青石的一面,如果只是黄土,就不可能雕刻出这样多栩栩如生的佛像。穆潇潇摸到的石窟地面,也是由青石的碎末组成。用来雕刻石像的青石被一凿凿雕成石像,那些落到地面的石头碎屑便被石匠用锤子杂碎,一层层铺到地面上,加少许黄土,又一遍遍灌水,直到水再也无法渗入,便会形成特殊的地面。雨水不浸,焚火不裂。穆潇潇几乎在半跪在地上,一寸寸用手将整个地面摸个遍,易水寒安排好事进来时,正看她在地上爬着,有些不忍,更多是感动。“你在找什么?”
他走到穆潇潇身边问。穆潇潇正查的认真,一把推开他的脚,直接说道:“没事呆一边看着,别打扰我。”
易水寒楞了下,也不恼,真在就站在一边看着她。奶娘识趣地远远退到角落里去了。穆潇潇摸的很仔细,稍微有处不平整的地方,她都会反复确认几遍,确定只是普通的地面不平,而不是潜藏着某种机关,这才继续向前推进。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石窟里除了观音塑像的下面和如来供桌附近,其他地面她都已检查完毕,一无所获。站起身,她身形摇晃了下,易水寒急忙拉住她手臂,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穆潇潇笑笑:“没关系,血糖有些低而已。”
“血糖?”
易水寒不解。穆潇潇反应过来言语撞车了,但她也懒得解释,上下左右摇晃着脑袋,又做了几个扭动腰身的动作,舒展起筋骨。刚才没找到机关,她并不气馁。从一开始,她就确定公主消失,肯定是这石窟内某处有机关,能让公主一瞬间消失在某个隐藏的房间里。至于石像,她暂时还想不明白。按理说,这石像若早就是公主的形象,肯定会有人发现。这座石窟里的守护僧人虽然是盲人,可石窟还有其他几百米僧人,不可能所有僧人都没看到这个观音像出现了问题。而既然僧人们都没发现,自然证明这石像原本是正常,只是最近,或者就是这两日才被换成公主的样子。可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样才能将高达两丈多的石像神不知鬼不觉放进这个石窟里呢,简直难以想象。想到这里,她问小和尚:“大师,请问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无相。”
“无色无相,大师眼盲,所以无色,因为无色所以心中便无相。”
“是无相,所以无色。”
僧人纠正道。穆潇潇楞了下,笑道:“无相,所以无色。受教了,大师。”
“阿弥陀佛!”
无相双手合十,佛珠夹在虎口处,念了声佛号。“无相大师,我想问下您,这座石窟今日一直是您守护吗?”
无相点点头。“您可知道,这旁边的观音像原本是个什么形象?”
无相道:“是一尊欢喜菩萨。”
穆潇潇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是欢喜菩萨?”
她只知道欢喜佛,没想到还有欢喜菩萨。原来在这个世界里,菩萨也堕落了。“观世音菩萨,受苦众生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令得解脱;若有所求,亦皆令得,其心欢喜,是为欢喜菩萨。”
穆潇潇听得云里雾里,她对佛教的佛和菩萨,罗汉金刚还是充满敬重的,委实是没什么慧根,才没有皈依。眼下听无相说了这么多,她唯一能懂的是菩萨听得心欢喜,所以就成了欢喜菩萨。略一思忖,她又问道:“那欢喜菩萨,究竟是个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