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路德维希派你过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一些事态了。”
加斯科因脸色冷静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阿曼达，甚至有些羡慕，道：“很多年轻后辈在得知那些旧日神明的名讳的时候，总是不忌讳，会直接说出来。实际上，因为很多神，不管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旧日还是那些所谓的本土文明神祇，都已经被归正了，所以你们直呼名讳问题也不大。但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从小接受的训练，还有奉行的誓约，让我们对这些人类的敌人甚至不能直呼名讳。也许未来，还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就从你们并不把神祇当做多么高贵的存在开始吧。”
阿曼达微微点头，很多老家伙们看起来食古不化，只是因为他们习惯原来的规则太久了。 如果老年人们并不愿意做出改变，至少能够理解年轻人的话，说不定这个世界就会少了很多冲突纷争。 三人走向查德维克，他的姓氏是泰勒，来源于古法语，意思是贴瓷砖的人。 据说有一位不列颠女王的名字中也有泰勒。 “你好，查德维克·泰勒，我是安度因·泰勒，如你所见，我们的姓氏一致。我来自法兰西，志在寻求泰勒家族流落在外的血亲。我们的家族，没落了，仅剩的财宝需要足够多的继承人来分担税务支出，每个人只需要支付自己继承的财产百分之三十即可，这样我们每个人就能够拿到更多的合法财产。如果继承财产的人数越少，甚至只有我一个，那么我就要支付百分之七十的财产，甚至还不能卖掉自己的城堡，每年还要上交维护费用。”
阿曼达开口就来，他在学院图书馆阅读的时候，了解过很多欧美法系关于古代贵族财产继承的案例，知道里面的门道。 怀特领的后裔专注于新工业和殖民贸易的发展，而不是自己祖上继承下来的这么点负担，可能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怎么样，和我一起去法兰西，继承你的那一份财产，你就能脱离贫困的生活，即便是身体残疾，也能找个老婆照顾自己。”
阿曼达觉得欺骗是种不好的行为，不过巴黎都已经炸干净了，从物质意义上巴黎的每一个地皮都不存在了，到时候找学院，或者找狄克多要一块名义上的地皮留给这个并不存在的泰勒家族也不是不行。 阿曼达如果回头仔细审阅自己的账户，就会发现漫画和狄克多的话剧演出还有卡牌等各种周边售卖带来的收入，已经让他算得上是一个富豪了。 可惜自从加入学院之后，他几乎都是在公开的食堂吃饭，衣食住行都很简单，学院都报销了。 有一段时间阿曼达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积蓄，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就是了。 加斯科因对阿曼达欺骗的行为并没有制止，反正在他眼中，查德维克是等会询问出来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之后，就要被自己猎杀的存在。 查德维克并没有什么局促，或者乡野小民听见这个消息之后，会表现出来的欣喜亦或是警惕。 他只是漠然地将劈好的柴火收拢起来，随后直勾勾地盯着加斯科因，而不是阿曼达。 他的喉咙发出低吼声，而不是人类用来交流的语言。 查德维克慢慢地掀开自己上衣，显露出了众多被撕咬后的伤口痕迹。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大理石一般雕刻的夸张的笑容，是人类的嘴唇无法弯曲的弧度。 加斯科因冷笑几声，道：“我提醒过你，这些污秽之人已经无法挽救了。你费那么大心思还要编造一个谎言来说服这些怪物，不过是徒劳罢了。”
神父果断地从腰间拔出那把短剑，上面的神圣纹路在白天熠熠生辉。 啪嗒！ 隔壁传来门扉被打开的声音，一个老妇人踉跄着脚步，手持铁锨，面色同样扭曲成了那种大理石一般毫无血色的僵硬苍白，显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哒！哒！哒！哒—— 更多的老人孩子走了出来，就好像之前在屋里的人们都是这种怪物，只是伪装着正常的生活而已。 “哈哈哈，你看，这些人们有多么愚昧。这个家伙得了渴血症就去接受血疗，其他正常人们觉得吸食他的血也能缓解自己的身体隐患。正如你所说，那可是象之神的血，在古籍记载中，象之神的奴仆都是那些被污染的人类，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而是丘丘人这种蔑称。它们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矮小，直到僵化成为血液的奴仆，身体内部的所有血液都被贡献给象之神，自己沦为没有血液的雕塑一般的小矮人。”
加斯科因很兴奋，他的眼中没有老人孩子的区别，都是应该被自己狩猎的对象。 “和之前野兽化的人不太一样啊。”
阿曼达思考道。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安纱解释道：“兽化和活尸化是最基础的邪神污染，很多邪神污染都可以在一开始导致这些症状。在生物学分类上，还可以认为是人类的身体构造。不过要是注射的血疗浓度过高，就会更加接近于那些血液的主人原本的姿态，成为真正的眷属。我认为靠近城市的区域接受血疗的人，只是最低浓度的实验。而这些偏远地带，甚至一整个村子都被沦陷的，就是浓度符合转化标准的血疗了。”
阿曼达点点头，没有回答。他沉下心来去问欧米伽，这些人们是否还有拯救的可能性。 “大衮的眷属是印斯茅斯的鱼人，即便是在没有成年之前和人类一半无二，但是成年之后就会逐渐变成半人半鱼的怪物，无可逆转。”
欧米伽解释道，语气有些平静，“这些家伙已经不是人了，是真正的眷属。他们也许在没有刺激的情况下可以恢复人形，但是一旦出现外来者，就会转化为眷属。”
所以，这就是他们初来乍到的时候，明明还能看见所谓的正常人，结果查德维克受到刺激之后，就像是一呼百应，这些被感染的人们就变成了象之神的眷属，朝着丘丘人的方向“进化”。 “那就只能全杀了？一点交流的余地都没有吗？这样的话，我们就要跟丢那些进行血疗的邪教徒的踪迹了。”
“只能全部消灭了，阿曼达。你应该理解加斯科因对这些被污染的生命要斩尽杀绝的极端，说不定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尝试过要拯救这些生命，不过最后造成了更大的损失，才让他变得这么痴迷于杀死污染。”
欧米伽安慰阿曼达，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半丘丘人，算得上是他们见过的第二种邪神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