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根治的方法吗?”
阿曼达很好奇,只是更换健康的血液来治病,恐怕没有办法改变那些已经病变的器官吧。 尤其是突破血脑屏障之后污染对于人的大脑,甚至是精神层面造成的影响,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华伦无奈地摇摇头,道:“我虽然是一个炼金术士,但是治病的方式其实和普通医生没有什么区别。你该不会以为炼金合剂可以做到医学药品做不到的事情吧?”
阿曼达点头道:“说起来,来之前我还真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人们总是愿意相信难题是有解决方法的,哪怕偏门一点。”
华伦替阿曼达做了些常规的检查,有些吃力地起身,道: “先生你并没有什么病症,而且身体很健康,至少比同龄人要,强壮很多。如果你实在觉得精神方面有些难以抑制的急躁的话,可以考虑为自己在脑子里创建一个平静的人格来对话,制止你的一些暴躁行为。可以适当服用一些镇静剂,但是不要使用那些容易上瘾的药物。”
华伦写了一份处方单递给阿曼达,准备送客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哦对了,你可不能像那些病人一样,去尝试输血疗法,除非你大出血了。你的身体症状并没有病变,并不适合更换血液。当年还有些庸医听说换血有疗效,结果把羊血输给了一些病人,甚至是其它病症的病人,导致了一大堆发烧病例。”
老人看上去很喜欢阿曼达,有些喋喋不休地叮嘱道,阿曼达很礼貌地听着。 “还有,如果你要去打听关于渴血症的事情,可能会有人告诉你,人血和动物的血用于输血疗法会出问题的原因,是因为这些血不够健康。他们有渠道搞到足够高等健康的血液,只是价格上贵一点。但那只是骗局而已,有一阵子乡下老人们特别相信,甚至有人伪装教会的医生,声称他们能搞到天使的圣血来治病。教会麾下的医院骑士团已经在追捕这些骗子了,不过他们的效率并不高,让那些骗子们还有机会招摇撞骗。嘿嘿,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天使,会有神明的血呢,这不是胡扯嘛。你还年轻,看起来接受过高等教育,应该不会被这些骗术哄骗。”
一直到听完老人的唠叨,阿曼达才离开。 他理解老人叮嘱的含义,毕竟输血疗法有作用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结果却成为了后面的庸医甚至骗子们骗人的缘由,老人肯定心里会过意不去。 至于老人提到的医院骑士团,阿曼达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教会有三大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在早年的英法战争中被毁灭,团长吊死在了法王面前。 条顿骑士团解散后成为了现在的普鲁士的前身。 最后就只剩下所谓救死扶伤不怎么直接参与战争的医院骑士团还在。 医院骑士团甚至更偏向于红十字会那样的组织,在教会的体系里面也足够独立,阿曼达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医院骑士。 不过今晚还是有收获的,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些声称可以搞到天使甚至神明的血来进行输血疗法的骗子里,一定有邪教徒的存在。 骗子可能只是为了骗钱,搞来的血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也不会太有效。 但是那些邪教徒如果混入其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们可是真的能够搞到邪恶的生物血肉,甚至是古老神骸的血液来输入人体的。 那些广大乡村农场的病人们,就成为了他们天然的实验体。 阿曼达回到了旅店房间,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班车去乡下,拜访他那位并不存在的患病的亲戚。 与此同时,新伯明翰郊外某农场。 一名修女正在陪伴着一个神父打扮的教会人员,安慰着一个躺在床上的老人。 数个中年男女一脸哀伤,看着老人痛苦的神色。 “伯明翰的医生说是心脏枯竭,没有动力将血液送往全身,已经没救了。”
修女阅读着医院的报告,老人自知生存无望,便要求将自己送回了家里。但他实在太过痛苦,孩子们请来了最近在乡下布道的神父,来送他最后一程。 “加斯科因神父,该祈祷了。”
修女提醒道,名为加斯科因的神父还在握着病人的手臂,紧紧地放在怀里。 加斯科因缓缓起身,感受着手中老人的躯体正在飞快地衰亡,从腰间取下一把短剑,用苍老的语气缓缓说道: “你们可以回避了。”
老人的孩子们有些惊讶,大声问道:“神父,您这是——” 加斯科因露出一丝残忍意味的笑容,说道:“你们给他进行血疗了,对吧。我闻到了,那些肮脏的血的味道。等他死后,他就会变成野兽,会杀了你们所有人。因此,我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杀了他。”
不待人们反应过来,加斯科因已经直挺挺地将手中的短剑插入了老人的胸口。 没有鲜血四溅,仿佛老人的心脏附近已经完全没有血液一样。 伴随着一阵挣扎,老人的身体被死神接纳。 加斯科因大笑着,脸色和之前悲天悯人安慰病人的慈悲,截然相反。 他被愤怒的人们冲倒身体,挨着揍,脸上鼻青脸肿,却依然在哈哈大笑。 终于,老人的孩子们发现了,他们父亲的尸体正在变得扭曲,野兽的毛发从老年人特有的没有弹性的灰褐色皮肤中茂盛长出。 死前因为痛苦扭曲挣扎的面目,变得凸起,像是某种肉食性动物一样的面部结构。 他从一个人类,变成了一只野兽。 房间里充斥了人们惊恐不安的叫声,直到修女将神父扶起来。 神父嘿嘿笑着,扫视着附近的人们,并不为他们的冒犯感到愤怒,而是诘问道: “那么你们中,接受过血疗的人,还有谁呢?我可是还闻到了,那些可憎的味道,那些诅咒的血正在你们中某个人的体内流动着。”
老人的孩子们面面相觑,直到大儿子帕斯卡尔身体颤抖着,缓缓靠向门边,随后疯狂奔逃了出去。 加斯科因拔出了没有任何血迹的短剑,深呼口气,抚摸着自己胸口带着的十字挂坠: “新的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