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开始下雨了。 一些人们掏出怀表已经是白天的十一点了,但是举目望去依旧是一片夜空,背后是高高悬挂的月亮。 人们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月亮的光彩会变成红色,而且光彩的厚重比起日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让人们感到,炽热。 但是身后被照射的血红的海水吹来的冷风却是如此真实,令人难以压抑内心之中的负面情绪。 有一天当你醒来之后发现太阳和水都是红色的,有多少人还能够保持理智呢? 更何况这些人压根就没有睡着过,在那个夜里他们见证了各种怪物,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被那些怪物屠杀。 现在还能够保持基本的理智被组织撤离,已经算是教会和镇长多年以来治理有方了。 海啸溢散过来的前端已经扑了过来,回头望去就能看见十多米高的海浪正在远处被密集的城市建筑区域所抵挡。 等会有威胁的浪花过来的时候,只能剩下三米多高了,就像是山洪一样。 经过一路上倒塌的树木的阻挡,海水浸润过来,已经湿了路面。 最后面的一队人就像是走在河流之中一样,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丢出来堵在后面。 最大的浪快到了,序列者正在尝试构筑一道防线来应对。 巡差们被安排留下,用立体机动装置的钩锁连接了两边树林的巨石,一点点地配合冰爆石驱动的推进器,将这些石头垒起来。 最前方的海水已经浸过了他们的腿脚,快要膝盖了。 城镇的建筑只剩下最高的那些尖端可以被看见,在人们看不见的海水之下,一些被撞晕的鱼类疯狂地搅动起来,就好像是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摇动着它们的躯体。 很快,区别于红色月光照耀的海水的红色从海水深处鼓动起来,像是有什么水泵再把这些血液喷洒而出。 几分钟之后,一切都平息了,一些残肢断骸缓缓漂了上来,最终被后面的海浪再度卷翻。 如果有人能够从水下视物,就能看见有一堆聚集在一起的,皮肤是暗红色的鱼群,像是模仿成为了一整条大鱼一样,整齐划一地游动着,捕猎着一切它们能进食的东西。 来不及带走的牲畜,死人的尸体,被海浪卷到这里的其他鱼类,都成为了它们的腹中之物。 这些鱼群似乎永远不会感到满足,一直在进食,尾端被保护起来的雌性一边进食一边排卵,那些鱼卵几乎沾染了血水和食物残渣之后,就会被孵化,向前吃掉它们的母亲。 雄性补充到鱼群的最前端厮杀,雌性替代母亲的位置,被保护起来,等到下一次排卵。 幸运的是,玛格尼亚的血肉祭祀还有大衮的身躯都已经消散了,并没有成为这些游猎的鱼群的食物。 要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些鱼群会不会因为吃进去的东西不同,而变得更加凶残。 而这些,是那些正在组织防线的巡差和三位序列者们,所不知情的。 甚至让教授跑过来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也不知道这些食肉的鱼群到底是何方神圣。 海洋边际,或者说,无昼之日覆盖的海洋区域的边际。 哈伦徒手捏爆一只食人鱼,挤出被薄膜覆盖的眼球,扯出那些双层的咬合结构牙齿,丢在一边。 他这一路上简直是被这些鱼群咬过来的,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这些东西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畏惧,最猖狂的时候,甚至哈伦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被一堆鱼咬在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上插满了鱼尾的人形怪物,十分扭曲。 在越过边境的那一瞬间,猛烈的太阳照射进来,那些最后还咬在身上的食人鱼直接爆炸化成了气雾。 就好像只有在无昼之日的范围内,才会诞生这些食人鱼一样。 “鲳,可恶,那不是东方自称为药的超凡能力培养的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美洲。”
名为鲳的鱼群在基里艾洛德人的记忆中,是这世界东方国度的一些旁门左道驯化出来的妖物,他们自称为妖,也是邪教信徒的一种。 看来,世界不太平啊。 哈伦从海水之中漂浮起来,刚才在无昼之日的范围内,他连飞行都有些做不到。 隐隐约约间,联系越发紧密的基里艾洛德神制止了他展露炎魔战士的姿态,避免被什么注意到。 出了范围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巨大化为基里艾洛德二世空中形态,直接朝着长老所在的总部而去。 这些话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被他们选为救世主的光的异变,必须要汇报才行。 “弧恩,布恩斯,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的立体机动冰爆石储量可以撑得住。要是前面队伍出现什么意外,你们也能及时处理。”
拥有粉碎序列的哈兰让两位同伴先离开,自己一个人固定好立体机动和堆积起来的巨石,和巡差们一起阻挡第一波巨浪。 其他两人认可了哈兰的意见,确保临时构筑的措施无误之后,飞快地离开了。 此时,工厂大路前端,最早一批人已经到了。 镇长就在其中,指挥着人们快速通过开辟出来的通道,镇长在原地留守,确保所有的人都通过。 他看向齐文,道: “你们等会等教授赶上,带着阿曼达用汽车先离开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够了。深潜者们已经死绝了,不会再有什么怪物了。”
齐文点点头,看着一边晕过去的阿曼达,眼神有些神色变换。 一些人们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汽车的载具,却不敢说什么。 这辆车如果能够多拉几辆马车的载具,也许他们就不用走得那么劳累了。 远处忽然传来女人的惊恐的呼喊,似乎是她的孩子不见了: 镇长急忙赶了过去,齐文也跟在后面,他的天赋让他察觉到了一丝,血腥味。 “安伦,我的儿子,刚才他还在我弟弟边上的。结果,这个死鬼一个人从后面赶上来了,我的儿子却丢了!”
一个妇人正在哭泣着,身边的中年男人,他的弟弟,手里捧着一件沾血的孩童单衣,支吾着言语: “安伦说他只是找个地方、找个地方小便,那个时候巡差们催得紧,我急着过去的时候,就只找到这件衣服了。”
妇人径直一巴掌拍了过去,道:“你自己要跑回去看那个狐狸精还活没活着,带我儿子去干什么,和巡差又有什么关系!”
得嘞,看起来还是一个苦情大戏。 齐文对这些不感兴趣,直接一把扯过了那件沾血的单衣,放在鼻尖闻了起来,随后念叨着古怪的言语: “古东海之渊,有鱼凶,食血肉,化血而来,其名为鲳。——《太平风土记·中原本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