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只歇息了两个小时的阿曼达起床洗漱，也许是因为脑海内欧米伽长期处于活跃状态，连带着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很不错，看不出来熬夜对身体的损伤。
欧米伽收集关于三十三天的信息，经过一夜的推算，对于绝天地通，只得到了一个线索，始皇帝的兵符。 这让阿曼达很奇怪，他还以为至少也是和氏璧制作的传国玉玺才称得上是拥有诡异特性的物件，可以和起源墙块之类的事物媲美。 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事物。 秦二世而亡，多年蓄积的民怨使得群雄并起，打到楚汉争霸的时候，已经和秦朝自己的军事力量没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始皇帝的兵符，能有多重要？ 传国玉玺还能证明后来者取而代之是承载天命，可是前朝的兵符有个锤子用。 还能指挥后来的朝代的军队不成？ 阿曼达等待着欧米伽推出计算状态，这个天命计算器拿出去装神弄鬼，也许能骗到不少古代皇朝的昏君。 “另外一个军队，用来对付某个存在的军队。”欧米伽言简意赅，让阿曼达一下想到了秦朝的另外一支军队，那支埋藏在地下，使用陶俑制作的军队，兵马俑。 “那不是死者用的陪葬吗？在秦以前，各诸侯国也有拿活人陪葬的例子。周朝之前的殷商，更是动不动就杀几个人埋了祭祀，占卜风水。等等——” 阿曼达自言自语说着，忽然缓过神来，问道：“欧米伽，你的意思是，那支军队有别的意义？”
欧米伽缓缓点头，说道：“绝天地通之前，至少是因为天地灵气稀少，先秦炼气士大规模出现之前，存在一个东西，让仙神畏惧，不得不绝天地通来断绝那个东西的力量。但是那个东西失去天地灵气衰弱之后，依然需要某种力量来讨伐，始皇帝的那支军队，就为了讨伐这个存在而准备的。”
阿曼达找来纸笔，按照自己的记忆写下朝代，夏、商、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 “为什么不拿活人陪葬？还是说不能拿活人陪葬。”
阿曼达对那个导致仙神畏惧而绝天地通的存在很好奇，仙神们最后都直接跑路了，当初多此一举绝天地通绝不只是尝试隔绝污染那么简单。 目的如此明确性地避免所谓的天地灵气在人世间流通，肯定还会有其他原因。 欧米伽推测出来的这个存在，也许和肉身之外的层次有关。 所以在始皇帝威势浩大的那个年代，为什么不用活人陪葬呢？那位皇帝的残暴不至于忽然网开一面，怜悯百姓，改用陶俑陪葬。 那就只能是不能用活人陪葬来对付那个存在。 阿曼达在“秦”子后面打了个记号，继续朝前推，东周太乱了，春秋战国时期那位夫子明确提到过各士大夫阶层死后避免使用活人陪葬的提议，只是当时影响力并不大。 由此可见活人陪葬对于贵族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心理压力，始皇帝的做法就更加让人怀疑其额外的目的。 东周以前，阿曼达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就算是前世的教科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最多介绍几下周朝的分封制度，周天子和各诸侯乃至士大夫阶层的金字塔状的权力结构罢了。 至于商和夏两朝，历史记载已经和神话传说没有什么两样了，只有甲骨文和青铜器两个代表文字和冶炼水平的代表为人们所熟知。 对于这两个更古老的朝代的人们来说，活人埋葬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是奴隶制，不把奴隶当同类看的，残害起来就像是宰杀牲畜。 不，不对，一定还有什么自己忽略的地方。 欧米伽缓缓开口道：“祭祀，用活人陪葬的方式并不仅仅只是陪葬，还有祭祀的意味。”
血肉祭祀。 而商王朝，是最重祭祀的朝代。 那就很容易推断出来，仙神们逃避的那个存在正是早期的血肉祭祀的对象。 而周代商之后，周公旦抹除了所有商代的活人祭祀的记录，人们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说起来有趣的是，商代最后一个帝王帝辛，也就是纣王，曾试图想要废除活人祭祀的制度，却被讨伐者认为是不遵祖制，列入了讨檄的原因之一。 周取而代之之后，只是禁止使用活人祭祀，后来的诸侯国只保留了活人埋葬这种姓氏，已经完全忘记了活人埋葬是为了祭祀这件事情。 绵延八百年的周代如果一直没有发生有效的活人祭祀，那么那个存在才会无比衰弱。到了秦代的时候，那位始皇帝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铸就了兵马俑大军准备给那位存在最后一击。 无论成功与否，至少阿曼达没从后来的两千多年历史里，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好像先秦时期的那段蒙昧血腥的经历，断绝在了秦代一样。 所以那个存在，如今还活着吗？ 阿曼达收拢心神，要去搜集更多的图书来判断欧米伽推测出来的情报。 如果始皇帝的兵符是重点，那支军队也许并没有彻底完成自己的任务，那个存在还活着，没有被讨伐。 学院藏书馆的人很配合阿曼达的要求，专门找来关于三十三天早期的历史类别的著作，还有几个当年去三十三天出差，参加过联合考古的教授也被清了过来。 学院的考古教授总是满世界跑，因为美洲一南一北疆域最大的两个国家，呃，历史浅薄，朝地里面一挖就都是原本当地土著的东西了。 “戌嗣子鼎，纣王时期的一座墓葬内出土的青铜器。一共三层，内有陪葬者七十二人，从幼童到四十岁的‘老人’都有发现。最高层的死者是墓主人戌嗣子，呃，不过是在坑内被杀死的。所有的陪葬者都是其家族子弟，死前都有当时的货币等价物和玉石等陪葬。”
一位教授指挥着叉车停下，里面是一尊大鼎，上面刻着某年某日，商王赏赐戌嗣子家族的先祖的事情。记载这件事情的鼎就被作为家族传承的宝物，挖出来之后被学院仿造了一尊。 “其实本来应该把真货带回来的，但是那帮三十三天的人太犟了，还特别能喝酒，把我们几个都给灌醉了。等我们醒来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那位教授面色有些不甘，阿曼达面无表情，内心呵呵了几下，专心汇总着各项资料。
纣王要废除人祭，反而祭祀了一个中层贵族。 周要保持祖制，结果周公抹除了人祭的所有记录。 还真是有趣。 当时的验尸报告写的很清楚，这个贵族一家都是被现杀现埋的，家主戌嗣子最后一个处死，所有的尸体按照规定的顺序摆放在对应的层数。 每一层地表都有赤砂铺垫，各种祭祀用的礼器摆放。负责摆放尸体位置的处刑者已经务必熟练，没有留下多余的死后拖行的痕迹，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这个祭祀。 呵，商已经要拿中层贵族开刀了，各地诸侯不反才怪。 说不定周说的遵守祖制，指的是奴隶和平民可以随便献祭，但是他们这些贵族鼎食之家，就不要下手了。 不过周取代商之后，周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自此抹除了人祭的记录，死后陪葬活人就成了单纯的一种习俗，随着时代生产力的发展，人们对土地拓荒的需求，被废除。 所以最早是商朝末年那段时间，不管是商王朝还是周王朝，都意识到了活人祭祀对应的那个存在出现了问题。商王朝可能发现用了许久的活人祭祀得到的赐福出现了问题，不能再借助这种力量压制各地的诸侯。 周王朝取而代后，一定是继承了商代的祭祀知识，只是周公阅读甚至是尝试了这些知识之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禁止了活人祭祀。 其他诸侯们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习惯把活人给贵族死者埋葬，并不会采用祭祀的方式，因此衰弱了那个存在。 一直到了春秋时期，夫子推崇周礼，也意识到了不采用祭祀的方式，但依然会有活人被陪葬，可能间接维持着那个存在的力量，只有彻底抛弃活人陪葬的制度，才能抹杀那个存在。 不过夫子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春秋战国时期本来就是周朝衰弱的时期，各地诸侯国纷纷称霸争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活人祭祀可以和某个存在沟通，甚至得到镇压天下的力量，活人祭祀也一定会重新兴起。 所以夫子只是在合适的时间提了一些意见，避免谈及那个存在。 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 一直到了战国末期，始皇帝不知道从何知道了那个存在。秦国五代国君为了兴盛准备良多，搜罗的方士炼气士也有不少，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足够聪明的，告诉秦国君主，有一种活人祭祀的力量能够帮助秦国镇压天下。 那么秦统一之前死的人最多的事情是，白起坑杀赵军。 阿曼达挑了挑眉，不应该啊，当时秦国发展的势力统一六国只是时间问题，根本不用借助活人祭祀的力量。 继续推断，始皇帝统一之后一定也意识到了那个存在很危险。接近八百年来没有得到祭祀补充力量，其衰落到了极致。 如果能一举抹杀那个存在，秦王朝万事无忧。 废除分封制避免各地诸侯重现战国大乱，启用郡县制确保地方权力直属于中央皇朝。 最后修建地宫，打造陶俑军队，死后征伐那个存在。即便之后有人得到了活人祭祀的方法，也已经无法得到力量来推翻秦王朝了。 这也许就是始皇帝真实的想法。 所谓焚书坑儒，焚烧的不只是关于蓬莱的一些秘密，还有古往今来能够推断出活人祭祀的这个秘密。 不过始皇帝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叫做农民起义和阶级斗争。 统一六国的秦存在不过二十余年，就被推翻了。 好消息是，后来的君主们似乎对于活人祭祀都不知情，相反，觉得始皇帝当年炼丹寻仙的举动很符合口味，出了好几个修仙的皇帝。 如此，又过了两千年，那个活人祭祀的对象依然没有得到任何补充。甚至就连大规模的活人陪葬都没有出现过，那个存在即便还没死，应该也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那么问题还是没有变，仙神们为什么会畏惧这个存在，这一点也不正常。 只要他们给凡人们人前显圣，说明利害，不要使用活人祭祀，就能活活饿死那个家伙才对。 想来这其中还有什么限制。 按照套路，那个存在多半是和仙神们对应的相反面，或者干脆就是仙神们的恶念，或者仙神们建立天庭之前的先天神魔之类的，采用活人祭祀才是当时的人间正道。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阿曼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目前能推断出来的只有这么多了，后面抽时间去一趟三十三天，看能不能找到始皇帝的兵符。 巴斯特闷闷不乐道：“不就是文明愚昧时期的人牲嘛，古人不把奴隶看做同类，当做牲畜一样祭祀了，不是很正常。”小阿曼达指正道：“学院考古发现的那个祭祀坑，死的可是贵族，还是有些地位的贵族。”
“就不能是那个贵族惹怒了纣王喵，你们的话本小说里不是说纣王残暴嘛。还有，按照阿曼达记忆里的那本书和翻拍的电视剧，天庭甚至是纣王死后才建立的。那么绝天地通真正的开始到底在什么时候，还有待商榷。”
巴斯特脑袋瓜转啊抓，说出来的话让阿曼达又是脑子一阵大。 天庭是在纣王死后，封神结束才出现的。 唉，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仙神们是上古天庭还是封神的天庭，头疼啊。 明明重点只是始皇帝的那个兵符和对应的讨伐那个存在的军队，现在一扩展，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都一起冒出来了。 “收拾收拾，明天就去三十三天。这些隐患提前解决最好，我可不想最后打加坦的时候，各个文明不当人子的神祇留下的底牌一个个冒出来背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