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道：“那你说。”
沈浔点了支烟，眉心轻轻蹙着，一边思考一边说：“如果用喜忧参半来形容或许不大合适，喜总会多过忧吧，除了你工作的问题之外，我还没跟你过够二人世界。”
她常年在外，聚少离多，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恐怕不超过三个月。
别说他，她也有相同的感觉。
说得更确切一点，她目前不想要孩子的想法恐怕比他还多。
秦娆“嗯”了一声，“那明天测了告诉你。”
沈浔点头，目光从吐出的烟雾里穿过，落在屏幕里她的脸上。
秦娆本来是觉得无所谓，但是被沈浔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样子一影响，也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心道没那么巧吧，一次就中标？
“你别这么严肃行吗？”秦娆说：“搞得我都紧张了。”
沈浔做事的一贯风格都是尽量运筹帷幄，但是怀孕这事还真不是他说了算，所以现在他得提前考虑如果真的怀上了后续要怎么办。
刚刚就在脑子里把后续安排大概过了一遍，总归仓促，肯定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
但是转念一想，确实，也真不一定会怀上。
柚子洗完澡身心舒畅，哼着歌从院子里进来，秦娆从沈浔那听说的失恋的任何表现都在她脸上看不见。
不禁感叹道，心大真好。
秦娆匆匆和沈浔挂了视频，抬眼看着柚子轻车熟路地把吹风机翻出来。
嗡嗡嗡一阵响后，柚子爬上床来。
这边的夜晚还是有点凉，两人一人躺一边，手机响了一声，柚子就转过头来看看她。
是沈浔发来的消息。
「记得明天让人去买验孕棒。」
「晚安。」
沈浔从不在短信里说爱她，因为他觉得隔着网络无法真正地抒发出感情，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地开口，才有意义。
秦娆回复完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还没开口，柚子就小声问：“谁呀？三哥吗？”
明知故问。
秦娆：“嗯，你困不困？”
“……还好。”一秒的犹豫，显然柚子有想要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想法。
“睡觉吧。”秦娆有些困，伸手去关灯。
黑暗来临的瞬间，她脑子里忽然抓住了一个念头。
柚子哪能不知道这么晚是谁给她发消息，她之所以这么问，多半是心里有期待吧，装了那么久，怕是装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秦娆清醒了两分，“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柚子张了张嘴，想说好像也没什么好聊的，迟疑了片刻开口道：“他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顾丞之前还打过电话，显然是在问另一个人了。
见秦娆不回答，柚子就知道了答案，“他没有找你。”
她用的肯定句。
温书阳肯定已经知道了她失踪的消息，那她已经安全抵达，想必他也知道了。
顾丞都打了电话，他却没有任何联系，说明了什么？
大概是说明了不在意吧。
旅游确实是能让人抛弃烦恼开阔心胸的一种方式，但是白天还好，一旦黑暗降临，低落的情绪总会钻着空子回到身上。
在路上的时候，她和出租车司机胡侃瞎侃，从天文聊到情感。
明明出事之前还那么好，现在却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了，她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房间里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秦娆把手机递给他，“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柚子摇了摇头，“太晚了，还是不打了。”
“明天你如果有空的话，去镇上或者县城帮我买样东西。”
“买什么？”
“验孕棒。”
柚子倏一下从床上翻起来，“你怀孕了？！”
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嘘，”秦娆说：“你傻不傻，要是已经确定怀孕了，我还买验孕棒干什么？”
“对哦。”柚子又砰一声倒下来。
秦娆道：“你明天顺便去买个新手机，再去派出所办一个临时身份证，把你的电话卡补一下。”
柚子怕忘记，咕哝着复述了一遍。
第二天柚子买了验孕棒回来，她也不懂，好几种一样买了两个。
晚上拍完戏回来，秦娆拎着一大袋试纸哭笑不得，“你买这么多，我用得完吗？”
柚子正在倒腾她的新手机，弄了个单机游戏玩得正起劲，随口回了她一句，“没事，用不完我用。”
秦娆：“……”
这东西是能用着玩儿的么？你当是体温枪呢？
秦娆拿着东西去厕所，手机就搁在那个简陋的洗手池上，还和沈浔通着电话。
沈浔在网上做了很多功课，怕她不懂，跟她说了一堆要怎么用怎么用。
电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包装纸声响，沈浔把电话放在露台的桌子上开着免提，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静静地等着结果。
手机里响起冲水的声音，知道她已经结束。
沈浔问道：“好了吗？”
“还不够。”
沈浔调侃道：“什么不够？试纸不够还是尿不够？”
“沈知许！”秦娆警告出声，“时间不够，等五分钟。”
沈浔轻笑了一声。
他也是为了刻意缓解紧张，其实手上敲得一下比一下急，手指下要是有个木鱼的话，估计已经敲出来不少功德。
“柚子现在状态怎么样？”
“你是没话找话说吗？”秦娆问。
沈浔语气随意，“温书阳问我，我只能问你。”
一碗水端平有些难，在秦娆的立场，在她身边照顾她两三年的柚子，肯定要比温书阳亲近得多。
在这件事情上，她为柚子抱屈，对温书阳也有些意见。
“那你就转告他，他想知道不如自己给柚子打电话。”秦娆说道。
沈浔叹了口气，“他有苦衷，我能理解。”
“别，”秦娆打断他，“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们兄弟俩哪儿都不像，但是在大男子主义上如出一撤，凭什么觉得有苦衷对方就该理解？还有，他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柚子都能陪着，还能有比这更差的结果吗？”
沈浔怂了，他算是被牵连上了，没想到帮温书阳说话会把自己的旧账给翻出来。
“行，明天我用过来人的身份教育他一顿。”
他又问：“好了吗？”
秦娆低头看了看，五支验孕棒一字摆开。
“你先告诉我，你期望得到的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