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商定，汤萍只好把柚子送去东城。
术业有专攻，顾丞心思深沉，拿捏人心这一块恐怕比沈浔还要出色几分，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在走，柚子反反复复绝食，加上他一步步引导，人终归还是送过来了。
那会儿是傍晚的六点多，大院里挨家挨户都已经亮起了灯。
汤萍和柚子走在前面，顾丞稍稍落后了半步，三人沿着步道往前走着，汤萍一边在叮嘱柚子。
“妈妈把你送到这里来，不是同意你胡闹的，只要让我知道你跑去找那个孩子，我立刻来把你抓回去。”
柚子垂着头，不应声也不反驳，假装没听见一般。
汤萍看得无奈摇头，又对顾丞道：“后面就要麻烦你了，帮我多看着点。”
“应该的，您放心。”顾丞礼貌道。
汤萍现在看顾丞，越看越喜欢，孩子沉稳又大气，就没搞懂自己以前怎么就觉得他不行呢？不过要是在私生活上再干净一点就更好了。
大院东侧全是独立的小楼，每栋楼隔得不算远，走到一栋小楼前，里面刚好走出一个人来，看见顾丞时眼睛一亮。
“嘿，丞哥。”
顾丞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莘莘？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莘莘道：“刚回来两三天。”
顾丞下意识看了柚子一眼，转头对宁莘莘道：“空下来聚一聚吧。”
两人寒暄着，汤萍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开始怀疑把柚子送到这里来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才刚一来就碰上个女人，看样子关系还不错，时间长了还得了。
“好，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宁莘莘冲他挤眉弄眼地调侃，“带女朋友回家呀？难得嘛丞哥。”
一声不是已经冲到柚子嘴边，她又想起自己对顾丞说的话，对外至少是要宣称两人的关系是男女朋友。
再看汤萍，明显是在打量她和顾丞的表情，也想观望观望顾丞的态度，两人现在都不好开口。
“忘了介绍了，”顾丞绕开话题，“这位是汤阿姨，这是柚子，这位是宁莘莘，林伯伯家的孩子。”
宁莘莘：“阿姨您好。”
汤萍礼貌回复：“你好。”
打完招呼，宁莘莘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温阿姨让我过来给温小六拿点东西，我要先走啦。”
“好，回头再约。”
柚子打量了她一番，抬头盯着小楼的二楼的一扇，等宁莘莘都走了，她还在盯着窗户发呆，汤萍拉了她好几下，她也没有回神。
顾丞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二楼那扇窗正好是温书阳的卧室，看来温书阳曾经带她来过这里。
顾丞揽上她的肩，用手捏了一下提醒，柚子看向他，眼眶却已经红了。
“走吧，别哭。”他低声说。
柚子又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汤萍不放心，在东城住了两天，看柚子每天都正常吃饭，又叮嘱了一番顾丞才走。
两人一起送汤萍去的机场，柚子是个不能藏事的，路上就已经按耐不住，顾丞提醒了好几次她才收敛。
等汤萍一过安检，柚子立刻拉住顾丞的袖子，“我们现在去医院吗？”
顾丞垂眸看着她，眸色深得可以把人沉进去。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柚子慢慢松开了手。
这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男生，从前他是她的梦想，现在却把他当成了垫脚石，一次次忽略他的感受。
“对不起。”她嗫嚅道。
他不会难过吗？怎么可能？怨怼吗？其实也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一门心思在帮她，抽时间去看她，想办法把她带回来，做了那么多，她却视若无睹，整个心里装的都是温书阳。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路，只能咬着牙往下走。
顾丞深深看了她两眼，扭头看向别处，“没事，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但是现在还不行。”
怕她不理解，顾丞又补充道：“汤姨刚走，多半在医院放了眼线，过两天我再带你去。”
恐怕她前脚踏入医院，汤萍后脚就能来带她走，下一次再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只有等汤萍先放松警惕，只有她不去医院，眼线估计就撤走了。
原则上医院不允许晚上探视，顾丞提前打了招呼，晚上带她过来更安全。
顾丞没进去，看着柚子进门后就关上门，靠在门口捏了支烟咬在嘴里，想起医院不能抽烟，打火机拿起又落下，没点燃。
在抽烟的习惯上，他和沈浔差不多，沈浔是思考的时候喜欢抽烟，他是烦闷的时候喜欢抽两支。
而现在，他迫切地需要一种方式来疏导情绪。
他打开门，柚子捧着温书阳的手，正贴在自己脸上。
那种压抑着急需宣泄的情绪似乎更浓烈了，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下楼抽支烟。”顾丞说。
柚子听见声音后回头，“啊，好。”
“你好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柚子有些犹豫，“你可以明天早上再来吗？我想多陪他一会儿。”
顾丞默了默，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关上门，他垂着头站在门口，许久才掏出手机，转身边打电话边离开。
“有空吗？……陪我……喝酒。”
地点是一家新开的酒吧，沈浔定的地方。
贺子程给沈浔发过好些消息，跟他说俱乐部做不走，他一合计就改成了开酒吧。
先斩后奏，免得沈浔不同意，又觉得开都开起来了，开业生意还不错，想让沈浔过来验收验收成果，势必要把自己从前不学无术的帽子给揭了，从今往后也算是有个正经事做，至少别人看了他都要喊一声贺总。
沈浔本也没准备去，贺子程拿了钱爱干嘛干嘛，他也懒得去操心他的事，顾丞临时说要喝酒，他才想起有来这么个地方，去之前也没提前通知贺子程。
沈浔直接从公司过去，都在cbd，距离不远。
今天刚好是开业第三天，酒吧门口豪车林立，门头做得很是气派，上面标着几个英文字母xten。
沈浔不论在哪儿，身上那股子气质是怎么也抹不掉的，东城这样的地方，十步就能碰见个惹不起的，门口的保安虽然不认识他，但也知道这样的人不简单，捏着耳机让服务员到门口来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