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立在原地,余光里是她决然离去的背影。
她不要他了……
他低下头,看着手心里的戒指,明明她说好了会一直陪着他,可是,现在她不要他了……
余光里的身影快要消失,他侧过头,想要再看她一眼。
病房里却涌出来一堆人,推着急救床从他旁边经过。
医生喊道:“家属呢?谁是家属?病人心梗,已经陷入昏迷。”
沈浔攥紧了手里的戒指,转过头:“我是。”
“家属来一下。”
原来,他连好好悲伤一下的时间都不能有。
沈浔跟在后面,只觉得脚步虚浮,疼得身体快要裂开。
……
秦娆一直坐着电梯到了顶楼。
医院走廊的尽头是一个阳台,她慢慢朝着阳台走去,手接触到栏杆的一刹那,她的心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楼下枯木尚未逢春,地上堆积了层层落叶,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世界也不再眩晕。
犯错的人遭到报应,才能真正地释怀。
走出医院大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有什么细碎的东西落在脸上,凉凉的。
她抬起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雪,应该是这个冬天最后的一场雪了吧。
可心也跟着冻在了这一年的冬天里。
人总是靠分开后的痛苦程度,来区分爱意的深浅,原来她已经这么爱他了。
只可惜呀……
唐婉就坐在车里,默默看着她,没去打扰,直到雪越下越大,才从后备箱里找了把伞走过去。
“走吗?”
秦娆回过神,点了点头,“嗯,走吧。”
唐婉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她太平静了。
情绪稳定未尝不是好事,可还有一种可能是憋在心里,而此刻的一切,多半是她装出来的冷静和平和。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病人还在昏迷中,进icu观察几天。”
沈浔淡淡地“嗯”了一声,拿起外套起身。
“干什么去?”沈远重问
沈浔道:“去找她。”
沈远重神色一冷,“找谁?那个女演员?”
沈浔没说话,穿好外套准备离开,被沈远重一拦。
厉声道:“不许去,你妈还躺在icu里,她把我们家闹成这样还不够?你现在居然还要去找她。”
沈浔表情安静得令人发怵,“从来都是你们自己在害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没有你的出轨哪儿来的把柄,没有庄教授的做的那些事又怎么会有今天?从始至终她就是个受害者,是你们对不起她!”
沈远重愣在当场,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是,但是事已至此,你觉得那姑娘还能好好和你在一起吗?”
这句话刺激到了沈浔,他猛地抬高了声音,“今天这样的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
他抬手指向急救室,“她是主谋,你是帮凶,要不是你在背后撑腰,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沈远重道:“我对你妈……”
“你有愧疚,我知道,”沈浔打断他,“可是不能因为你的愧疚就纵容我妈肆无忌惮地伤害她!没有你的纵容,她怎么敢。”
沈浔声音颤抖着,“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害死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她。”
走廊上的人已经被清空,只剩下剑拔弩张的父子两人。
事发之后,虽然沈远重有私生子的消息很快被压了下来,但是商政两届早已传开。
作风问题,他的从政之路大约也止步于此了,再往上走,难了。
这对沈家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加之庄雪还躺在里面,沈远重一下就颓了。
他沉声道:“可是,他终究是你妈啊。”
沈浔咬牙道:“是啊,她是我妈,所以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她不是我妈,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所以,如果她醒来,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他把话说得太绝,沈远重猛地抬起头来,“知许,不要说冲动的话。”
沈浔反问:“你觉得我是冲动?其实昨晚我就想清楚了,我没办法替她报仇,但我可以坚定地陪她走完以后的路。”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下,“错了,是缠着她,让她陪我走完以后的路,但是这条路上,不会有庄教授,只可惜,她没有等我,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沈远重声色俱厉,“你为了她连你妈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