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下意识眯了眼，抬手挡了下车灯的光亮，透过指缝，隐约看见车上下来一个人。
他逆光而来，步子很急，车灯在他身上晕出一片温暖的光影。
秦娆还在喘，眼前全是哈出的白气。
男人越走越近，在看清了那张脸后，秦娆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沈浔猛地把她抱进怀里，头埋在她颈间深深喘息。
“不怕，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遍遍重复地安慰她没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怎么才来？”
她带着哭腔的一句话问出来，沈浔眼眶都跟着红了。
他闭眼低语：“嗯，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头埋在她脖颈间，狠狠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可她在那个地方待了太久，身上有烟味，全是他不熟悉的气息。
沈浔放开她，捧住她的脸仔细地看，反复确认是她，最终还是把她揽进怀里。
“我外公……”
沈浔先一步说：“外公没事，他手机丢了。”
秦娆放下心，很快，周围又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秦娆吓得在他怀里挣扎，“我们快走。”
“没事，是我的人。”沈浔抱紧她安抚。
四五辆私家车在周围停下，唐启从车上下来。
“那伙人跑了，我已经让其他人去追。”
沈浔微微颔首，低下头跟她说：“我们先回去。”
他弯腰准备抱她，秦娆拒绝，“我可以自己走。”
她比他想象中坚强太多，坐上车，她已经平静下来。
沈浔把她跑得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视线慢慢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才看见她脚上只穿着一只鞋。
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手底下摸到一圈东西，掀开裤腿一看，才发现那是麻绳。
他默默看了几秒，才敲了敲前座的椅背，声音有点颤，“把刀给我。”
绳子割开，脚踝上已经被磨破了皮。
“不疼吗？”沈浔不敢碰。
脚踝上的伤是她奔跑的时候磨出来的，之前为了方便逃跑，她扔掉的也是这一只脚上的鞋，好让两条腿上的重量更均衡一些。
秦娆道：“不疼。”
但秦娆没骗他。
实际上，起初还有点难受，但是后面已经冻得没了知觉，根本就察觉不到疼。
沈浔的表情显然是不信，替她脱下脏了的袜子，连同另一只鞋也一起脱掉，用自己的外套把她的脚裹起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秦娆转移话题。
“电话录音，还有那张照片。”
电话接通时，沈浔按下了电话录音，后来拿去做了分析，又找了几个专业人士一起研究。
背景声里，隐约有几声火车鸣笛，说明地点在火车轨道附近，距离居民楼应该在一公里左右。
高铁很少鸣笛，所以应该是老式火车，鸣笛方式为两短一长，说明附近应该有一个站点。
东城及周边所有城市，符合上述条件的地点一共有十六处，还是如同大海捞针。
后面沈浔注意到了对方拍摄的秦娆的照片，门顶上带了天窗，这样的装修风格只能是几十年前的老旧居民楼。
再次缩小范围后，只剩下了三个地方。
秦娆靠在他怀里，听完后问他：“你找了所有地方吗？”
“没有。”沈浔蹭了蹭她的头发。
“那你怎么确定我在这里？”
沈浔默了片刻，含糊过去，“有人帮忙。”
秦娆没有继续追问，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这样时刻显得尤为难得。
“我当时其实挺害怕的，我不是怕死。”
沈浔心痛如绞，“那你怕什么？”
她往他怀里缩了一下，“我怕看不见你，我当时在想，虽然我没有你喜欢我的时间长，但是我最后喜欢的人是你。”
她仰起头，问他：“感动吗？”
“嗯，感动死了。”
“那你笑一个。”
沈浔勾了个浅淡的笑容，心里却疼得一塌糊涂。
她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侧躺在床上，沈浔就在身旁。
天还没亮，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沈浔靠坐在床头，没发现她醒来，眼睛依旧盯着虚空的某一处发呆，一只手还在她脑后无意识地轻抚着。
秦娆稍微动了动，他立刻偏过头来，“醒了，饿不饿？”
她摇头，“我想洗个澡。”
“我去给你放水。”沈浔掀开被子起身。
秦娆一把抓住他，犹豫了一下，“你别担心，没事了，我已经回来了。”
沈浔撑着腿，后背躬着，到现在，心头仍旧是那种发紧发慌的感觉，每呼吸一下都还有隐约的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