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笑了,“怎么样算欺负?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没有太难听的话,只是客观陈述了一些事实,算吗?”
比起当年谢平笙的母亲,庄雪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了。
沈浔看着她,目光沉沉,走过去,揽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腰间,“对不起。”
他也是从隔壁包厢回来,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才想清楚来龙去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秦娆垂着眼,捏着他的袖口把玩。
“我妈和裴义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沈浔摸着她的头说:“还好。”
裴义仗着自己是秦娆的继父,打着沈浔的名号出去谈合作拉生意。
上次沈浔在宴会上打了吴家公子的事早就已经传开,都知道他身边藏了个女人,却不知道是谁。
也不知道裴义想了个什么方法,把秦娆的身份偷偷在圈子里传开。
大树底下好乘凉,外面的人多少要卖沈浔些面子。
换成别人,哪儿敢拿沈三公子当跳板?沈浔没出手整治,外界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为此给裴义开了不少后门,
这事早就传进了沈浔的耳朵里,不想让秦娆为难,所以他权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天上哪儿来的馅饼,卖出去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别人自然是看不上裴义,这个还情的人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沈浔。
沈浔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散漫一笑,“说句不好听的,爷牙齿缝里漏出来的,都够裴家吃饱了。”
秦娆抬眸瞪他,“那你牙齿缝也太大了,颗颗牙都住单间吗?补补牙吧你。”
气氛一松快,沈浔拉开她,“饿不饿?”
秦娆:“不饿。”
哪能不饿,估计就是心里有事吃不下饭而已。
沈浔拉了张椅子坐下,“怎么办?我饿了,陪我再吃点儿?”
秦娆点了点头。
刚才开了窗,桌上的菜早就吹凉了。
沈浔叫来服务员热菜,服务员要重新给他做,被他拒绝。
转头就向秦娆邀功,“你看看,你老公是不是也挺居家的。”
那声老公的称呼让秦娆一怔,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
她笑了一下,“吃个剩菜让你说得像是拯救了世界一样。”
沈浔哪里看不出她的强颜欢笑。
平日里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了月亮,而现在能展现笑意的只剩勉强牵起的嘴角。
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看不见她眼里有多悲哀。
沈浔心里涩得厉害,却不知该从何安慰,至少今天的一切,不论她今日遭受了什么,都是他带给她的。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后颈,“主要是为了锻炼锻炼,以后咱们家的剩菜估计都得归我。”
秦娆听出他是为了逗她开心,但是她实在是很难笑出来。
正好,包里的电话响了。
秦娆看了眼名字后,划开接通,“喂杜姐。”
“喜事,天大的喜事。”杜菁兴奋的声音传来,“那部戏决定用你了。”
秦娆一愣,“可是我都还没试镜。”
杜菁道:“明天过来走个过场,然后直接签约,还有还有,这次可不是女二,直接演女一。”
一直到通话结束,秦娆整个人都是还是懵逼的状态。
她看向沈浔,“之前看的那个剧本,让我演女一号,你快掐我一下。”
她表情愣愣的,沈浔放下筷子,捏了捏她的脸,“疼吗?”
秦娆摇头,转而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沈浔配合地“嘶”了一声,她着她坐到腿上。
“现在能吃得下饭了?”
秦娆点头,又蹙了一下眉,“杜姐说说不定是他们的投资人看上我了。”
沈浔眉心一跳,清了清嗓子说:“嗯,有这个可能。”
第二天是初八,年后大部分公司几乎都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复工。
秦娆一早要出门试镜加签约,杜菁和柚子一起来接她。
两人在车库分开,沈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车门敞开着,他坐在车里,一脚踩在地上,抽完一支烟后,甩上车门把车开了出去。
大户人家,走亲访友几乎都要忙到元宵节后。
沈浔进了大院,老远就看见门口停了两辆车。
家里有客人,进门后几人都起身和他打招呼,“沈三回来了。”
沈浔微微颔首,脱下围巾和大衣,阿姨连忙替他接过来挂上,顺便问他:“浔哥儿,中午在家吃饭吗?”
“不了,您不用麻烦。”
阿姨是看着他长大的,对长辈他向来尊重。
沈浔把车钥匙丢在门口的柜子上,走到楼梯口时回头,“庄教授,劳您挪点时间。”
庄雪呼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
她含笑起身,“阿姨,替我招呼着客人,我马上下来。”
沈浔靠着墙,让庄雪走在前面,两人先后上楼。
走进书房,庄雪落座,“什么事?平时不着家,这倒舍得回来了。”
沈浔关上门,随意靠在门上,整个一副浑不吝的模样,“庄教授不愧是中文系教授,把三十六计玩得出神入化,笑里藏刀、声东击西还有连环计都使上了,您儿子真用不着您这么费心。”
他每说一句,庄雪的脸色就沉一分,等他说完,庄雪冷声道:“这是你对你妈说话的态度吗?”
沈浔唇边含着隐隐薄笑,“我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您还不了解?”
庄雪冷笑,“我说她在我面前装得毕恭毕敬、进退有度,转头就上你这里来告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也是使得溜。”
唇边的笑容一收,沈浔目光骤然冷了几分,“她什么都没说!她说您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客观陈述事实,没想到吧?”
庄雪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既然她什么都没说,你又怎么会专门跑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
沈浔道:“为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了解您,我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您都那么欺负她了,她连一句难听话都没说过,您还要怎样?”
后面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
“我就知道,”庄雪嗓音里夹杂着怒火,“当初她撺掇着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你硬是和我们反着来,非要去从商,现在又是她,怎么?这次她又想干嘛?难不成让你和家里反目成仇吗?”
“她什么……等等。”
沈浔忽然把后面的话一收,眯了眯眼,阴测测地看着她,“这些事,您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