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岭之前都没有慌，接到陆文柏的电话后，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陆文柏解释这些事情。
郑夏也是一样的感受。
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关系是令人不耻的。
迟疑了将近半分钟，陆成岭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接通后，是长久的沉默，电话两端的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还是陆文柏沉不住气，开口了：“爸，你和大伯母真的，真的有那种关系吗？”
陆成岭见躲不过去了，“恩”了一声。
陆文柏被这一声挑起了怒火，声音猛地抬高了：“爸，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妈吗？我妈她为了给你生孩子，死在了产床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陆成岭听到这里愣住了。
他猛然想起，网上好像只传了他和郑夏的亲密照，曝光了两人的关系，好像并没有提及陆文柏是他和郑夏儿子这回事！
陆成岭听着他在那头激昂愤恨的声音，开口打断了他：“她不是你大伯母。”
陆文柏声音戛然而止：“什、什么？”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陆成岭叹了口气，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是郑夏和我的儿子，当年她们两个同时怀孕，同时生产，为了能将你光明正大养在我身边，我将我妻子和孩子……”
陆成岭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手指猛地紧握。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想过那两个人了。
一个是和他同床共枕两年多的妻子，一个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一个死在产床上，一个他让人丢在了外面，那时候天寒地冻，那个孩子肯定也已经死了。
“陆文柏，我知道你在心底肯定不耻我和郑夏的关系，但是所有人都可以讥讽我们，看不起我们，只有你不行。”
陆成岭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最开始的时候，他午夜梦回，总会梦到血淋淋的女人，哇哇大哭的婴儿。
这些年他看过好多次心理医生，努力强迫自己忘掉那两个人。
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事，他估计还不会想起那两个人来。
陆文柏本来怒气冲冲打电话过来质问，却听到了这么一个秘密，整个人面色惨白，失魂落魄。
“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骗我。”
陆成岭深吸了口气：“如果你不信，明天去做亲子鉴定。”
陆文柏听他说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了。
他接受不了，“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孟华素从洗手间出来，发现他那么大的个子缩在沙发上，表情呆呆愣愣，脸色难看。
她连忙走过去问道：“文柏，你这是怎么了？”
陆文柏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她：“我竟然是我爸和郑夏的儿子……”
孟华素心里一突，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件事我知道。”
“什么！”陆文柏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我带嘉嘉回来，她对嘉嘉态度热情，十分亲昵。我心中就有了猜测。留在陆家的当天晚上，我求她帮我，中间试探过，她承认了。”
孟华素解释了一番后，说道：“其实你从小到大应该有感受吧。她对你，比对陆怀瑾好多了。”
陆文柏呆住了，回想以前的事情，果然发现了不少端倪。
郑夏对他一直很好，每次只要他在，郑夏眼里从来看不到陆怀瑾。
他什么都比不过陆怀瑾，但是却对这一点十分得意。小时候经常故意靠近郑夏，看着陆怀瑾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故意炫耀郑夏对他的偏爱。
以前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愧疚。
“我出去一趟。”陆文柏脸色惨白，踉跄地朝门口走去。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苏糖糖家楼下了。
陆文柏在楼下站了好久，才拿出手机给陆怀瑾发了个消息。
卧室里。
陆怀瑾因为第二天要领证，一直都没睡着，听到手机动静后。
他先是小心翼翼看了苏糖糖一眼，见她没被吵醒，才拿出手机，然后看到了短信。
是陆文柏发过来的。
“哥，我在楼下。”
他眯了眯眼睛，立刻想起了今晚网上的动静，估计陆文柏应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陆怀瑾轻手轻脚地下床，给苏糖糖掖好被角，才披上衣服下楼。
一出门，果然看到楼下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
陆文柏神情恍恍惚惚，身上还穿着睡衣，一路过来皱皱巴巴，看起来十分狼狈。
听到开门的动静，陆文柏猛地扭头看过去，看到陆怀瑾冷峻的面容后，张了张嘴。
明明有一肚子的话，但是人在面前，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陆怀瑾声音清清冷冷，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陆文柏眼眶一酸，心底的愧疚更浓了。
“对不起。”
他声音嘶哑，带着微微的哽咽：“哥，对不起。”
陆怀瑾皱了皱眉，淡漠地撇开眼：“其实我挺不喜欢听你叫‘哥’。”
陆文柏想起两人尴尬的关系，神情十分难堪。他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怀瑾听到了这动静，眉头微动，但是却没有扶他起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声道：“你这是干什么，道德绑架让我原谅你？”
“没有，不是！”陆文柏赶忙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给你赔罪。我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做过太多错事。当年灵堂上的事情……”
他越想越觉得羞愧难当。
之前一心想报复陆怀瑾，想毁了他，计划没有成功，只觉得可惜。
而现在，他只觉得愧疚，觉得他们简直不是人，他们对不起陆怀瑾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在陆怀瑾最敬爱的父亲灵堂上给他下药，简直丧心病狂。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伯父，对不起……”
陆文柏眼眶发酸，泪水不停地往外流，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陆怀瑾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人总喜欢在事后补救，但凡他们善良点，有点人性，也不会在灵堂上设计他。
“够了，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
陆怀瑾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没有给陆文柏半点眼神。
陆文柏捂着脸，痛哭出声。
没有直接在网上曝出他的身世，陆怀瑾已经给他最大的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