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华素身体有些僵硬，额头上沁出冷汗，得意的笑容撑不起来了。
陆鸣嘉抿着嘴，看了看司机，又看了看苏糖糖，愧疚地垂下了头。
苏糖糖看向孟华素，面无表情问道：“孟华素，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偷偷去校门口见陆鸣嘉干什么？”
前脚刚见完陆鸣嘉，后脚他回到陆家，就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孟华素紧张地脸色有些发白：“我还能干什么，我知道今天是嘉嘉在国内上学的第一天，我关心我儿子怎么了？”
她说着，嗤笑了一声，表情有些苦涩：“我知道老爷子对我有意见，怕我教坏了嘉嘉。我只能偷偷去见他，这也有错吗？我是他的妈妈，我关心他也是罪吗？”
孟华素眼眶通红，眼泪说流就流，跟安装了水闸一样。
这番话说的也十分心酸，不明就里的人要是听了，肯定都站在她那边。
但是在场的人哪个不知道孟华素的秉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她给混过去。
“还真是巧舌如簧。”苏糖糖低头冷笑，突然问道：“你告诉我，陆鸣嘉现在上几年级，在哪个班，班上有多少人，第一天上学有没有交到朋友，他的班主任姓什么！”
她每问一句，孟华素的脸就白一分，慌张地嘴唇发颤，半晌都没回答上来。
孟华素只知道陆鸣嘉的学校是顺德双语小学，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时忙着叮嘱陆鸣嘉按照计划行事，无暇关心他上学的情况。
“回答不上来吗？”苏糖糖说着，歪了歪头：“咦，不是说自己是陆鸣嘉的亲生母亲，对儿子很关心吗？这就是你的关心吗？”
“我，我怕司机会过来，所以长话短说，并没有聊到那些。”孟华素慌张地找了个说辞。
苏糖糖挑了挑眉：“哦？那我倒是想知道，长话短说，你都说了什么？”
“我，我就问了他在陆家过的怎么样，还，还没聊到学校的事情，司机就过来了。”孟华素眼神闪烁，回到道。
苏糖糖点了点头：“大家都听到了吧，那我们就来看监控吧。”
一直没说话的陆怀瑾这时候开口了：“在学校门口的话，监控收不到音，我这边有认识的唇语专家，可以现场连线。”
孟华素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她当时自信地觉得苏糖糖肯定想不到是她，所以并没有防备监控摄像头。
顺德双语小学是a城比较有名的国际学校，里面有不少孩子都是非富即贵，学校门口监控十分完备。
她和陆鸣嘉说话的模样肯定被拍的一清二楚。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盯着孟华素，声音冷寒：“之前文柏放弃了陆家继承权才保住你，如果这次查出是你撺掇嘉嘉做出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姑息。孟华素，你做好准备了吗？”
孟华素双腿发颤地厉害，她是真没想到，嘉嘉用半条命设计苏糖糖，竟然还是没能让事情如她所愿。
陆老爷子和陆怀瑾，他们对苏糖糖信任过头了，都这么无条件地偏袒她。
她彻底输了。
孟华素身体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上。
正当她满心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
“是我自己的主意。”
众人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病床的方向。
陆鸣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他身体虚弱极了，抓着床沿坐地十分艰难。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妈妈的事。”
他强忍着痛苦，说出这句话，随后看向苏糖糖：“大伯母，对不起，是我冤枉了你。其实我是个坏孩子，我觉得是你害的我和爸爸妈妈分开，我心里一直在怨恨你。”
陆鸣嘉眼眶通红，神情有些麻木：“妈妈在学校门口跟我说，爸爸没有工作了，说他们住在一个小房子里，生活很辛苦。她让我不要担心他们，好好在陆家听太爷爷的话，乖乖学习。”
“我没听她的话，我觉得都是你害的他们这么辛苦，所以我想报复你。”
苏糖糖神情惊愕，呆呆地看着他：“嘉嘉，别胡说……”
事情根本不是陆鸣嘉说的那样，她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很喜欢她的，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在偷偷怨恨她。
陆鸣嘉这是在为孟华素开脱。
在场的人除了团团圆圆，哪个不比陆鸣嘉活得久，几乎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但是他们却没办法指责他，也下不去口拆穿他。
因为在陆鸣嘉心中，孟华素哪怕再差劲，都是他的母亲。他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母亲。
“不用查监控了，我全部都会说出来。”陆鸣嘉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在陆家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到处逛，听佣人说过那里没监控。”
“我得知大伯下班回来了，故意将大伯母骗到那里，我知道她担心我，利用了她的善心。在大伯走过来的时候，故意往后倒，弄伤自己。”
“其实当时大伯母不是要推我，她在摸我的头。”
陆鸣嘉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楚。
苏糖糖看着他，只觉得鼻头酸酸的：“嘉嘉，你不用这样……”
不用为孟华素开脱，她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但是看着陆鸣嘉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却说不出这句话来。
陆鸣嘉从醒来后一直在强撑着，说完这些话，眼前发黑，头脑一阵晕眩。
他祈求地看着陆老爷子：“太爷爷，能不能不查监控，我不想你们看到我恶毒的嘴脸，求求你们了。”
陆鸣嘉年纪小，在他看来，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可以给孟华素开脱。
但是在老爷子他们看来，这些说辞漏洞百出。
面对小孩子可怜巴巴的请求，他们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最后还是苏糖糖于心不忍，点了点头：“好，不看监控。”
陆鸣嘉怔怔地看了她一眼，羞愧极了：“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说完，他终于坚持不住了，直接昏了过去。
一旁的许医生赶忙接住他，让其他人先出去，他得再给陆鸣嘉检查一下，后脑勺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得重新包扎。
房间的门关上了，苏糖糖他们站在门外心情都十分沉重。
孟华素这会缓过神来，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抱歉，苏糖糖，我冤枉了你。我不知道这孩子心思这么沉，竟然会想出这种主意……”
话还没说完，陆文柏忍无可忍，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