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传消息,叫近期所有丢了孩子的人家都去大理寺认孩子。”
“杀千刀的,那吏部侍郎之子做出如此恶事,那侍郎知晓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大理寺门前,聚拢的百姓将此处弄成了菜市口。所有人的言语里,提到的都是孩子。正是嘈杂之时,大理寺紧闭的正门打开。短暂的寂静后,是极其疯狂的询问。“大人,大人,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在里面?”
“大人,我的孩子在哪里?”
哐一声,铜锣的敲击镇住了喧闹。为首的官员环顾一圈,示意百姓全都安静。“我大理寺近日确实解救了一批孩童。”
“然孩童人数有限,并非你等丢失的孩子都在里面。”
“本官理解你等的急切,但也请你等冷静,莫要……”说到这里,官员的面色有些难言。他并没有拖延,敲了下铜锣,便叫人让孩子带出。随着时间流逝,孩童一个个被家里的大人认出带走。欢喜的哭声纵使是在嘈杂里,都显得极其清晰。寻到孩子的人家千恩万谢的离去,丢了孩子的人家万念俱灰。等最后一个孩子被领走,大理寺门前便被哭声占据。官员们听着都于心不忍,可孩子没寻着就是没寻着。他们只能劝百姓离去,而后关上大理寺的正门。经此一事,一个残忍的事实在京师所有人面前摆了开来。京师里失踪的孩童,到底有多少个?早朝上,刘枫提及此事,面色一片冰冷。“若非此次抓捕,朕都不知京师竟然会丢了如此多的孩童。”
“此案件,大理寺可有派人去查?”
段于正心头一跳:“回皇上的话,大理寺一直都在调查,只是没想到会是……”说到这里,他朝旁边看了一眼。段于正视线落处,赫然是吏部侍郎齐竹。这几日下来,满朝文武都知晓了齐竹之子齐豫拐卖幼儿之事。虽说大理寺没查出齐竹的问题,可他为齐豫之父,自是受了牵连。齐竹垂眼,两手拢着袖口没有多言。刘枫淡淡地说:“齐竹,你有何想法?”
齐竹往前迈了一步:“回皇上的话,微臣只觉痛心。”
魏源冷笑出声:“你身为齐豫之父,教出了这般人,只说痛心有何用?”
“齐竹,齐豫所行之事,你当真没有一点察觉?”
齐竹面不改色地说:“下官若有察觉之处,又岂敢做隐瞒?”
“你……”“行了。”
刘枫打断魏源未完的话。带着些许深意的目光从齐竹身上扫过,他叮嘱段于正:“工部爆炸案件可稍作延后,务必要先确认被拐卖的幼儿都去了何处。”
“除此外,京师内外增加巡逻,但凡有孩童失踪,立刻封城。”
“若查出牵扯之人,皆以重罪论处,绝无例外。”
“是!”
刘枫发了话,京师里外的巡逻当日便加紧了。与此同时,讯问齐豫的事也提了上来。然而刘枫的注意力却没在此事上,他正用系统直播查看云南的境况。有了王骥和陈松的突袭,思任发败退后立刻收拢人手。以至于如今的云南十分平静,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然而王骥和陈松却陷入了困境。英国公张辅因着二人困他的事,一直紧追不舍,还给京师递奏折。王骥和陈松二人被缠的头疼,只能带着神机营将士与张辅分守两地。同时在暗处搜寻杨士奇的行踪。刘枫虽在京师,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想到张辅递奏折的举止,他心中十分不耐。如今思任发已经安分,是不是能将云南的主将给换了?刘枫查看了一遍云南的境况,刚生出换主将的心思,另一件事冒了出来。云南的宣慰使,该换了。杨荣和杨溥以内阁的名义,于觐见时提出此事。刘枫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可有新宣慰使人选。”
杨溥答:“兵部右侍郎于谦。”
刘枫:……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下意识问道:“谁?”
杨溥一愣,没说清吗?他又重复一句:“兵部右侍郎于谦。”
刘枫陷入沉默,宣慰使这个官职听着好,可和兵部右侍郎比,对于谦来说就是降职。更关键的是,于谦是有名的贤臣。他如今还没寻着机会重用就往外放,日后的安排怕是不好为啊。杨荣与杨溥交换了个目光,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狐疑。皇上似乎,不愿定于谦为宣慰使?寂静在御书房中蔓延,气氛亦多了几分压抑。刘枫沉思着,缓缓开口:“你二人,为何要选于谦做这个宣慰使?”
杨溥道:“身为兵部右侍郎,于谦于朝政、军事皆有涉及。”
“云南连连战乱皆是因宣慰使软弱,但于谦……”杨溥将于谦夸了一遍,最后总结。“如此,他是眼下最适合前往云南做宣慰使之人。”
刘枫哑然,他以为是于谦不适合呆在京师。实际上却是于谦太全才,是最适合前往的。留还是不留?思绪转过,刘枫终是决定顺着杨荣和杨溥的推荐走。“如此,便让于谦去吧。”
“只是云南如今将士稀少,便让于谦带批火器上任吧。”
“第二个神机营设在云南,也不错。”
杨荣和杨溥心中皆是一惊,皇上沉思许久竟然是为了这件事。第二个神机营么?于谦身为兵部右侍郎,倒是可信。只是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真的可行么?刘枫可不知他一句话让杨荣和杨溥都陷入了犹豫。待二人离去,他便让王政去传唤于谦入宫。“微臣参见皇上。”
半个时辰后,于谦踏入御书房。刘枫放下手中朱笔:“平身。”
于谦起身,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刘枫也没拖着,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朕有意在云南设第二个神机营,再寻一宣慰使上任,你觉得如何?”
于谦额角微跳,心头闪过震惊。“皇上的意思是?”
刘枫定定的望着他,任由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于谦不蠢,思绪转过顿时明了。“臣愿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