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暖阳成橘红色，极东云朵零零散散，被晨光映成一个个大橙子。
宁清阳刚打开门，便传来一句羞涩女子声音：
“宁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宁清阳点头，看向穿着瑜伽服的眼镜娘：
“小樱桃，你不是刚加完夜班，还起来跑步？”
“嗯。”眼镜娘害羞低头：“宁先生要一起吗？”
“不了。”
宁清阳摇头：
“今天有点事，我朋友在楼下等我了。”
朋友？男的女的......
看着宁清阳走向电梯，小樱桃内心嘀咕一句，连忙小跑跟了过去。
站在宁清阳身后，看着逐渐亮起的楼层灯，小樱桃心绪不由慌乱起来，“宁先生，是女朋友吗？”
宁清阳转过头，看向女孩眼睛。
“这个....我就问问，您不想说的话，我先和说声抱歉。”小樱桃连忙闪躲视线，她感觉自己心思完全被看透了，心脏不由扑通直跳。
“算是吧。”
宁清阳轻声回应一句。
他居然有女朋友了......
小樱桃身体颤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看了半许，才恢复心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
‘没事的小樱桃，只要没结婚，你都有机会。’
很快，电梯降至一层，宁清阳大步走了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限定超跑，如同一颗蓝宝石。
“快过来，这呢。”
李箐蔓脑袋伸出车窗，摇了摇手。
“你这也太高调了。”宁清阳翻了一个白眼，几步走上副驾座，“你来一趟，我不得换一个住处？”
李箐蔓没有理会，踩死油门，一个华丽转身，化作一道蓝色流光消失在小区中。
小樱桃一脸呆滞站着，她从未见过李箐蔓这样好看的女子，与之相比，电视剧里的明星也成了庸脂俗粉。
她本来对自己很自信，因为从小到大，追求自己的人就没少过。
但看着李箐蔓，看着对方开的限量级超跑，小樱桃只觉心脏寡凉寡凉的，于是一脸要哭模样，拿出手机给闺蜜发了一条消息：
“呜呜呜......我失恋了。”
进入内环，李箐蔓减缓了车速：“你这几天干嘛呢？我听说，每天你都和小女生跑步呢，不修行的吗？”
“人家是我邻居，早上遇到了，不就一起跑了？”
宁清阳翻了一个白眼：“再说了，你调查也不调查清楚点，我可不止陪小女生，我还陪各种老大爷呢。”
“那你到底在干嘛？又是跑步，又是陪大爷大妈打拳，下午还去茶馆听戏。”
李箐蔓撅了撅嘴：
“你这每日三点一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养老呢。”
“什么养老？这叫化凡悟道，懂吗？”
宁清阳摆着手，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到了我这个境界，修炼已经没用了，得寻找新的修行方式才行。”
“那你这悟了好几天，有悟到啥没？”李箐蔓好奇问。
“没......”
宁清阳声音压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咯咯。”
李箐蔓立即捂嘴直笑：
“化凡悟道，听起来一副神仙修行的样子，还差点唬到我了，原来就是没啥用。”
“去去去，你懂个屁。”
宁清阳把脸甩到一旁：
“我如今境界岂是你能理解的？”
“等你到了我的层次，你自然就明白我在做什么了，至于化凡悟道，本就是一件登天难度的事。”
“若随便生活几年凡人生活，体验几年凡人日子，便能悟凡知命，那天下间，不得人人都是得道之祖，都是涅槃佛陀。”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白搭。”李箐蔓嘟起小嘴，猪哼哼了一声。
“唉，求道之路，本就如此。”
宁清阳叹了一声，身子坐正，眼睛看向天穹：
“大道无常，大道亦无涯，你我修行，本就是以有涯追无涯，每一步皆是火中取栗，与天争命。”
“修行路上，所行每一步并非都会正确，更甚至，大多数时候走的路，皆可能都是错误的道路。”
“其实，错误也算是好的了，至少你能得到反馈，只要不陨落，便能及时改正，而最恐怖乃是‘徒劳’。”
“徒劳？”李箐蔓皱眉。
“就像虚无主义者眼中的生活，每一天都是重复，而目标其实在最开始就定好了，不管重复怎样的一天，终点都是死亡。”
宁清阳尝试用简单的话解释：
“所以，每一天便是徒劳的，便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结局早已标记好，你无从改变，就像这个世界的武道修行者，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破碎虚空超脱。”
说着，宁清阳脸色露出苦涩，他看向天穹：
“郭巨侠就在那里，不管你选择如何，他就在那里，如同道，如同死亡，其实你们看不到是极好的，至少可以愚蠢的过完一生。
“但若看到了，生命便只剩噩梦了，你明知道越过他便能继续往上，但你会发现自己永远越不过他。”
李箐蔓突然转过了头，双眸怜惜，并用左手触着宁清阳脸颊：
“你还有我。”
“还有昭昭，还有徒弟，还有妹妹以及家人，不用这么遗憾的。”
“不用安慰我的。”
宁清阳笑着摇头：“我不是虚无主义者，我知道大道就在前方，一切一切的艰难，只会让我道心更加坚定。”
说着，宁清阳看向路的两旁。
看向一个个为明天忙碌的凡人，他想到了每天忙碌上班的小樱桃，想到了每天都在公园锻炼身体打大爷等等。
这些凡人不知道最终是死亡吗？
他们当然知道，但他们依旧努力活着，去重复过着每一天每一日，而这个‘徒劳’重复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从无尽岁月前就开始了。
起初是一个人的重复，后来是一群人的重复。
一个国家历史周期重复，一个时代的重复，一段历史的重复。
但你能说重复的‘徒劳’没有变化吗？
“虽然一切都是重复徒劳的，但每一次文明变好，每一步修行前路，不都是由数之不清的徒劳累计搭建而成的吗？”
宁清阳囔囔自语：
“无数次无用功，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不正是促使我们变好，促使我们继续走向前方的关键吗？”
“此便是求道呐。”
与此同时，信息面板飘过一行行文字。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徒劳搭建美好，无功而返塑造未来，浩瀚如星斗的求道者重复无数次无用功，方有今日修仙之路。」
「但大道浩瀚，路亦无尽，心不坚者，穷尽生命也走到不到现今‘徒劳之路’尽头，又何谈错误，又何谈徒劳？」
「知凡，知凡，乃知自己之凡。」
「大道如河，你我皆是鱼儿争渡。」
「明悟‘争渡’，获得少许修为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