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客气干啥？有啥不行的？”甄明明说。
“哎呀，你可真好！”古雪琴身上香喷喷的，他们家母女三个都特别爱美。
“我跟你说也怕你不明白，要不我给你画个样吧？”甄明明说，“你把衣裳料子拿来，我给你画好了，你回去照着线剪，一缝就行了。”
“那敢情好！”古雪琴更高兴了，“你的手真巧，我要是有你这么一双巧手该多好呀！天天给自己做好看的衣裳。”
“你知道我们现在住在薛大娘家吧？你抽空把料子送过去，我给你画。”甄明明说。
她之所以对古雪琴这样，是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古雪琴姐妹从来都没欺负过她，甚至还挺同情她的。
有一次甄明义用葡萄糖瓶子装了好几条洋辣子，就是那种绿色的毛毛虫。
要是碰到人的皮肤，就会火辣辣的疼，还会又红又肿。
他非要把那东西放到甄明明的衣服里，因为甄明明没给他背柴火。
甄明明吓得直哭，旁边却没一个人帮忙。
恰好古雪琴姐妹俩从那儿经过，把甄明义给拦住了。
甄明义不服，嘟囔着骂她俩是古大浪和古二浪。
结果让这俩姐妹连捶带骂，把他收拾了一顿。
“我一会儿就送过去，”古雪琴说，“你给我画完了，我今天晚上就缝好，明天就能穿了。”
“咋都行，反正我现在也不忙。”甄明明说。
古雪琴虽然急着穿新衣裳，可这会儿又不忙着走，还想再和甄明明说一会儿话。
说实在的，她在这村里也没什么朋友。
女人们见着她都躲，还有的指指点点，在背后吐唾沫。
男人们见了她，有的把头垂得很低，像躲瘟疫一样。
有的眼神直勾勾的，像饿了三天的狼。
“明明，不是我扯老婆舌头，你那个姐夫不是个好人。”古雪琴把声音稍微压得低了点儿说，“我今天还碰见他了呢，看见我都走不动道儿了。”
甄明明当然知道孙东子是什么样的货色，丝毫也没觉得古雪芹在诬赖他。
“可惜明娟姐了，”古雪琴叹息一声，“遇见这么个王八犊子。”
甄明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拉着古雪琴的手说：“雪琴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给你做十件新衣裳。”
再说孙东子母子三人耀武扬威地回丰收村，异想天开着过不了几天，他们家每个月也能有好几十块的收入。
“放心吧！他们家指定不敢离婚！”孙东子稳操胜券，“这年月老娘们儿要是离了婚，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窝囊废和她爹妈都没啥能耐，”孙东子他妈从全局着眼，“就他们家那二丫头的确是个顶门杠！嘴茬子利索，心思也转得快。”
“我就纳了闷儿了，之前她跟她姐一样窝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孙福霞挠了挠大脑袋说，“难道摔那么一下子把她摔开窍了？”
“开不开窍在我这儿也不好使，他们就得听咱们的！不听就离婚！”孙东子觉得自己是一把大拿，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老甄家的脉门。
“那卖乳精可真好喝呀！等我当了被服厂的临时工，咱家每个月也买一罐尝尝。”孙富霞舔嘴砸舌地说。
“哼！你还没在她家吃饭呢，她家那饭菜才叫个香呢！”孙东子也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那有啥愁的？只要咱家有了进项，还不一样吃香喝辣？她多个啥呀？”孙福霞的大黑鼻孔几乎都要正冲着天了。
反正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聪明，也没有人比她更配享受。
他们在路上走着，已经到了村头。
“呃……”孙福霞不知怎么胃里忽然翻腾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把这种不适压了下去，应该是走路走的有些急了，她也并不在意。
可没走出几步，胃里又翻腾了一下，一股热流从胃里逆流到嗓子眼儿。
孙福霞使了好大劲儿，才又重新咽回去。
那可是麦乳精呢，说啥也不能吐出来，吐出来可瞎了。
孙东子的妈也紧接着呕了一下，她没忍住，吐了一口。
“妈，你咋了？”孙东子忙问。
“没……呕……”他妈刚想说没事儿，可是一张嘴就哇哇哇地吐上了。
孙福霞想过去扶她妈，结果自己也开始吐。
那混合着胃液的酸臭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孙东子也不知道是被这气味熏的，还是自己也想吐，总之他也跟着呜哩哇啦地吐了起来。
原本还以为吐一会儿也就行了，谁想到一开吐就停不下来了。
其中孙富霞吐得最厉害，因为她喝的麦乳精最多。
不但把自己那碗喝了，还在孙东子碗里吸溜了一大口。
强烈呕吐的滋味十分痛苦，因为那些液体不但会从嘴里出来，还会从鼻腔往外涌。
呼吸不畅，卡得嗓子水肿。
眼前发黑，一阵阵的耳鸣。
恰好有村子里的人从这里经过，见他们娘儿仨佝偻得跟大虾似的，就问：“你们仨这是咋的了？这是走亲戚喝多了？”
这三个人吐的根本说不了话，只能一个劲儿的摆手。
村里的人会错了意，说：“啊，不用我管呀！那我走了。”
他们三个吐的昏天暗地，最后没了力气，干脆躺在地上。
缓了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
“我的妈呀！这是咋的了？”孙福霞觉得自己软得像根面条。
“是呢，咋突然就吐起来？”孙东子也觉得纳闷，“哎呀，不会是他们家给咱们下药了吧？！”
这货居然真相了。
“她敢？！”孙东子的妈不信，“真要是这样就去法院告她！”
“你俩现在觉得咋样？”孙东子有气无力地问，“要是真中毒了可得去卫生院。”
“就是觉得身上有点儿软，别的还好。要是中毒的话，怕不是这样吧？”孙福霞咂摸咂摸，觉得不是中毒。
“唉，别管了，先回家去吧！也兴许是时气不济了。”孙东子的妈说。
当地人管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叫时气不济。
“回去看看，不行的话赶紧去卫生院。”孙东子说着和他妹子一起搀扶着他妈慢慢走回了家。
回家歇了一气儿，觉得神志清醒了很多。
想着应该是没什么事儿，可是哪怕喝一口水下去也会立刻吐出来，最后连胆汁儿都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