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那臭小子,现在在燕城听说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总以为打了几个胜仗了不起,你要多看着点他,不要让他闯祸。”
云曌一幅字写完,张口说道,提到了自己的弟弟云天天,这个调皮的小子,自从进了军队,好像如鱼得水,又学会了排兵布阵,更是不得了,时不时的带兵出去剿匪,从刚开始的灰头土脸到现在的没有败绩,她全都了然于胸。
口中虽是说着飞扬跋扈的词,燕必之知道这不过是来讨好他。
能有云天天这样的弟子,他也很高兴。
“天儿胜不骄败不馁,生性勇猛善战,骄傲是他的天性,虽有弊端却只要善加辅导,便是一良臣名将,帝上言过其实了。”
云曌听了明白,这是燕必之不买账,她又说到:“你我君臣多年未见,这一见便显得有些生疏,朕为此写了一副字,想送与你,以聊表我君臣情谊,你看朕这字写的怎么样。”
云曌说道,只见和安小心将镇纸移开,把纸拿在手中,供燕必之把看。
是一个和字,云曌写了好久,她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字句了。
燕必之看了微微沉默了一会,说到:“帝上的字苍劲有力,一股神韵油然而生,好字,臣收下了。”
说罢叠好,收入了怀中,如果前面示好,他还可以装作视而不见,那么这个意欲明显的和字,则再也让他无法拒绝。
他可以拒绝,但始终还抱有将家平捧上太子的希望,内心深处也是不想与云曌的隔阂再扩大了。
见燕必之将字收下了,云曌很高兴,微微看了一眼和安,后者心领神会,低头出去,把门带好。
“朕,想培养一个人。”
云曌说到,脸色也郑重起来。
燕必之听了内心极为惊异,以帝上的本事,想要培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如此郑重,还要亲自给他写信让他回来一起商量。
难道这个人与他有什么联系?
燕必之想到,随后张口说道:“帝上要培养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要召见臣商量,难道此人与臣有关系吗。”
“有,也没有,你先看看这个。”
云曌从腰间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递给了燕必之。
燕必之一看这纸条顿时内心更是惊奇,这纸张乃是特质而成,只有涉及到绝密的信息,才会用此纸张。
燕必之接过来一看,是关于一个叫做狗儿的身世。
母亲出身不详,只知道是未婚先孕,后来生下了他,为了生计不得不进入烟花巷柳之地。
从小这狗儿就是一名龟公,在每日看着母亲被欺凌的环境中长大,偏偏母亲对他又不好,不是打就是骂,在他十岁的时候,更是把他扔出了烟花巷,让他独自生存。
这对于燕必之来说,并不动容,他深知民间的一些畸形疾苦,这些早就不能动摇他了。
只是当他看到下面,这才有所动容。
狗儿被扔出去之后,并不埋怨自己的母亲,而是默默乞食,并将讨来的钱财全部留给母亲。
一直到十八岁前,每日都是如此,直到母亲有一天找到他,希望他能给一个人做书童。
那个人叫做甄贤良,家世清贫,家风拙劣,全靠一张嘴,坑蒙拐骗,骗财骗色。
同时骗到了狗儿母亲的头上,成了一对姘头。
这狗儿也不埋怨,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专心做起了这甄贤良的书童,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不知不觉燕必之就看完了第一张纸条,正要说话,手中一捻,居然还有第二张。
拿起来一看,不由唏嘘出生,原来这十年间天下太平,蒸蒸日上,根本没有什么大案要案,就算有,也是很快就侦破了,只有五年前雷州的一桩富商被灭门的案件,到现在也是一个谜团。
而这个灭门案,就是狗儿做的,具体细节很模糊,但燕必之依旧非常惊叹,对着狗儿的来历也是越来越好奇。
“二十年前,朕自边关一战,疗伤痊愈后,便到了大楚边城,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瞎眼老婆婆,他有一个很孝顺的儿子,我想帮助这一家人,便运用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手段,自以为能帮他们逃脱苦海,谁知那瞎眼老娘的儿子不争气,入了魔道,在胶州奸淫掳虐,被朕抓到并打成了重残,原以为他会就那样伤重而死,谁知最后不仅没死,还在十年前与天魔的最后一战中救了我们。而这狗儿我想就是他在胶州的孽缘中,留下的一点血脉。”
云曌缓缓说到,语气中也是对往事的沉浮唏嘘感慨不已。
那萧山不管如何,到最后还是救赎了自己,完成了使命。
“既如此,这又有何难,只需要将他调往帝上身边,不出三年,定是一大才。”
燕必之说到,还是不太理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有这么简单,朕就不会辛苦你跑到京城来了。朕去看过狗儿,那狗儿的心,已经死了。”
云曌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终于知道心死了,人还活着,是什么样子的。
萧山做的恶,终于落在了自己血脉身上,但他的娘却早早种下了善因,冥冥中遇到了自己。
那这件事朕是该管不该管。肯定是要管的,不为萧山也为了他那瞎了眼的老娘。
“心死了?”燕必之闻言愣了一下,心死了是什么样的。
“你去才院看看就知道了,那甄贤良虽然被朕押在了大牢里,但那狗儿此刻应该还在才院之中你去了就看到了。”
闻言,燕必之就行礼出去了,一炷香后,回到了云曌这里。
“若不是亲眼看到,臣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活死人。”
燕必之终于与云曌一样,叹出气来,纵然他身为元帅,身经百战,看过的死人不计其数,但此刻也依旧是除了唏嘘,还是唏嘘。
“那日我听到他与甄贤良的对话,此子极为聪慧,没有读过一点书,居然也能说出君子失时的一点道理,并且已经无限接近真理。朕如果不能拯救他,将无法面对那个瞎眼老娘,以及自己的内心。”
云曌脸色微微沉重,内心难以释怀。
“那帝上准备怎么做。臣又要如何安排呢?”
事到如今,燕必之知道这是要自己配合来完成这件事了,于是主动问道。
“他的内心已经完全闭塞了,想要打开,只能靠他自己,还不能让他发觉是有人刻意帮他。朕不仅会让你,还会让家平也一起帮忙。朕已经将那个叫甄贤良的小人押进了大牢,不日就会去燕城戍边,到时候狗儿也会去,我希望你能发动一场战争,帮助狗儿立功。到时,家平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近他了,哈赤最近的动向怎么样。”
哈赤就是现在草原上的王,表面上对云曌极为臣服,每年的贡品都是超量供给,不敢少一分。
“哈赤近来不太平,似乎有意向臣炫耀兵马。”
燕必之说到,言语之中没有什么忌惮。
“这群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回回去之后扶持一个被哈赤欺负的小部落,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即可,让天天帮他们练兵,哈赤见了定是心中不服想要较量,就成全他一把。借机把那甄贤良带上,在抓起来,让其戴罪立功,然后种种细节,必之你务必做的真实一些。朕已经老了,不想再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唯独这件,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遗憾,此时遇到了,但求补救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