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落定,听不见其中一点声响,连可以看见的底部也空空如也,没有东西,只是有什么水一样的东西不停滴落下来,滴在黑布罩下,铁笼间隙的阴影中。
栾安宁甚至怀疑,这铁笼中真关着一只鸟。
烛火通明,宛如白昼,可莫说照透胸前皮骨,连笼上厚厚的黑布也如厚障壁似的,照不进一丝光亮,隔绝着人的窥伺。
中年商人并不直接拉开黑布,看着四周的新看客纷纷伸长了脖子,又勾人馋虫般卖弄着关子。
十几个壮实些的赤膊汉子又抬上来一个更大的横条形物品,也罩着块一样料子的厚黑布,东西更重,落地时也发出一阵铁制框架挤压的声响。
中年人也不言语,挂着淡笑走到这新抬来的笼子边,将黑布揭开。
一只被铁链拴住的老虎赫然出现,这老虎比寻常的老虎大上几分,尖牙上沾着血迹。
黑布揭开,四周刺眼光亮惊了老虎,低吼两声,巨大的兽爪拍向铁笼,铁笼震颤,发出如雷般的声响。
“大虫?今日售卖之物就是大虫?这也……”
南佑黎直视着面前的老虎发问,世有异兽,再过厉害的老虎也不过入了品,没有奇遇如何厉害也跨不进上品异兽。
六七品修士便可匹敌的兽,怎么能上得来这种台面?
栾安宁摸了摸嘴唇,静待着下文。
中年人瞟过四周人脸上的惊异之色,笑了笑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往日里开场不过是女子歌舞,乐师吟唱,再厉害也不过如此,毕竟这京中是非之地,也请不来清淮河上那几位曼妙的人儿,江南那些大族巨贾可宝贝着她们呢,想必勾了那几位仙人的魂魄,床上功夫了得。”
他言语中调笑意味明显,引得四下里一阵淫荡的笑声。
他猛地揭开了另一座铁笼上覆着的黑布,满座皆惊。
这铁笼上吊着个少年,年岁不大,八九岁的模样,用手腕粗的铁链缚住细细的手脚,高高吊在笼子顶端的铁柱上,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臂膀处被吊出青紫色,似要随时扯断一般。
少年赤裸上身,尽是肮脏的泥土,浑身淤青,胸口上覆着一道自左肩至腹部的狰狞伤口,结了黑红色的厚痂。
其余伤口更多,密密麻麻千层褶皱,腿上被利刃割破皮肉,白肉外翻,鲜血在脏兮兮的腿上留下几条骇人的血痕,不停的自脚边滴落下来。
但更让人诧异的,是他略尖的耳朵上附上了软绒绒的毛发,身上毛发也不似中原人和南楚人的黝黑,反而更贴近黄色。
“这是北荒的人!”
栾安宁趁四周喧闹起来,低低的说了声。
“我就说嘛!怎么一股子骚味!北荒之人可比猪狗还要低贱!”
栾洛云捂住口鼻,皱起眉头,像真的闻到某种恶心味道一般。
南佑黎有些愤怒的瞥了栾洛云一眼,却深吸口气按捺下心中不快。
中年人笑了笑,不再卖关子。
“今日诸位与我主人共享人间极乐,全仰仗本朝太祖庇佑,陛下天恩!”
他躬身抱拳,对着凤羽阁遥遥的穹顶拜了拜,像是十分虔诚恭敬。
“大栾立国以来,太祖太宗两朝兴文重农,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可如今北荒蛮夷卑劣之人,觊觎我大栾北部各州,兴兵与我大栾北疆军交战。”
他带着怒意对着这吊着的少年一指,平淡说道:
“这便是我大栾俘获的北荒狰部首领之子!北荒人视我大栾为板上鱼肉,我大栾将士浴血奋战数年,伤亡无数,可我大栾的那位丞相,那个被说成‘心怀天下’的南怀玉却要卖国求荣,将他列在与北荒的俘虏交换名册之中!诸位!就这么放过我大栾将士用命搏回来的战国,诸位答应吗?”
“不答应。”
四周有几声渺茫的应和声,中年人笑笑,也知道台下坐的不过是些纨绔,几句言语并调动不了多少情绪,高喝一声。
凤羽阁二楼灯火骤然一亮,众人望去,二楼尽是些准备已毕的乐器,不过看这些乐器制式,却是军乐!
几个大栾军士穿着的人走到二楼栏杆边站定,拿起手中鼓槌。
“咚!咚!咚!”
战鼓声率先响起,阁内气势陡然激烈起来,战鼓声不停,连带着四边号声响起,喊声雷动,仿若千军万马正在冲杀。
“诸位说,对这种小贼,如何处置?”
“杀!杀!杀!”
这声音并不是四周的看客喊的,而是四周擂鼓的乐师喊的。
仅凭这叫杀声音,栾安宁便知道这些并非军士并不是乐师装扮的,是真上过战场,历过生死的大栾军士。
情绪高涨,喊杀声不停,连带着底下有些易被情绪感染的看客也激昂了起来,纷纷站起身,跟随着这些军士的喊杀声一同低低叫嚷起来。
栾安宁三人前侧不远处,一个带着“乌鸦”面具的白袍儒士打扮的人也站起身来随着鼓点高喝,喊到心绪深时,手上扇面一展,露出洁白扇面上惹眼的“文道大兴”四字行草。
“蠢!”
栾安宁也低低啐了一声,心里却是奇怪,这中年男人口中的“乱东居士”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如此重要的俘虏弄到这里。
按他所说,这是南叔叔钦点的用作交换的俘虏。
还有军鼓,军乐,甚至军士,这些寻常弄不到的东西,此人又从何处弄来?
心里想着,转头看见南佑黎捏紧了拳头,看着有些生气,低低的说道:
“大栾法令并没禁止买卖荒人,也没禁止虐杀荒人。”
“可他是个孩子!罪在何处?罪在出身?”
栾安宁轻轻叹了口气,面前这立志做“天下第一大侠”的少年,性格还是颇像故去的王夫人,心中的善恶曲直总有自己的界限,不因其他东西的掺搅而模糊。
他声音颓了一半,有些无奈的说道:
“但法无禁止即可为!你心中的道德标杆不能凌驾于法令之上!他们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是善的,便无可指摘!你管不了他们!”
南佑黎捏紧的拳头陡然放松,抬起头来,长出了口浑浊的气,闭上眼睛淡淡说道:
“可我想管,也偏要管!”
栾洛云夹在中间左听一句,右听一句,完全不知道两人说些什么,心中不解,怎么能为一个荒人争起来?
平台上,灯火璀璨处。
吊着铁链被快到没边的剑光斩断,荒族少年径直落了下来,砸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猫。
南佑黎甚至没看清中年人的动作,那极快的寒光都不知道是何时斩出的。
“哗!”
一盆凉水径直浇在这荒族少年的头顶,将他有些迷蒙的意识浇醒了大半,他费力的睁开有些肿胀的眼睛,用细细的手臂抓着台上的羊毛毡子,挣扎着想要爬起。
中年人从胸前摸出一个丹药似的物品,笑眯眯同众人说道:
“诸位,此物名为极乐丹,乃江南医家奇药,取幻神花花粉配其他药物制成,能增强五感,放大感觉。会玩的人都在床笫之事前服上个一粒半粒的,那真是,极乐啊!稍后也分送诸位贵客一些,权当‘乱东居士’之礼。”
他脸上浮现陶醉神情,却霎时一变,狞笑道:
“诸位,让这荒人服下此药,再被恶虎捕食,撕碎胸膛,咬断四肢,踩断头颅,掏心挖肺,这滋味一定爽快极了,我已经迫不及待!那就让我们看这卑贱的北荒猪狗,被这笼中恶兽捕食,听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可远比那些不入流的歌乐好听多了!”
四周笑声不断,纷纷赞叹起来,不少戴着“面具”的看客都站起身来,觉得这场景确实热闹非凡,又闻所未闻。
栾洛云听了这话,努努嘴说道:
“杀一个荒人这么大张旗鼓的,自己杀了得了呗,污我的眼!”
栾安宁看着南佑黎目光冷冽,双腿微屈,一副伺机而动的模样,低声喝到:
“佑黎!别动!这凤羽阁背后势力不小,上面这中年男人只是明面上的,不要妄动!”
“你别管这事!别反倒连累栾伯伯,此事我要管!”
栾安宁连叹了数口气,对栾洛云请求似说道:
“公主,把这荒人买了吧!我回去把钱还你!”
“啊?安宁哥,为何花钱买这么一个卑贱的荒人,回去做奴仆都嫌脏,多个累赘!”
栾洛云若无其事的吃了两口桌上摆的精致糕点,完全没把这荒族少年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偏头又问道:
“就因为,良善吗?对这种下贱东西有什么用,生来不就是用来宰杀的猪狗吗?”
栾安宁咧了咧嘴,不知说些什么为好,又看见那中年人抓住少年的头颅喂下了丹药,情势危急之下,只好诓栾洛云道:
“濒湖先生替我诊病,最近在尝试荒人上古异兽血脉有没有效果,但大栾境内能买到的北荒之人稀少,这王族的荒人血脉没准有点作用。”
栾安宁嘴上说的跟真的似的,心底却直道“濒湖先生莫怪,濒湖先生莫怪,都是为了救人,背锅就且背着吧,把背后背的竹箧换成铁锅罢了!”
栾洛云狡黠的笑了笑,似乎早便看透了一切,笑盈盈撑着桌子,捧着下巴道:
“是这样吗?也不是不行,过两日就是我的生辰,安宁哥若陪我去无相寺求个姻缘……”
“行行行,都依你!”
栾安宁倒吸口凉气,却也只能赶忙答应。
栾洛云噗嗤一笑,墨燕面具下闪过得逞的神情,站起身来,对着台上用尖锐的嗓音高喊了句:
“一千两黄金!”
场中霎时安静下来,连军乐声都停滞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吹奏,目光齐齐的看着这高喊着“一千两黄金”的“墨燕”。
立在猛虎身旁,正想打开笼子的中年人听着这话,转过身来说道:
“哦?这位贵客想买这荒族少年?”
栾洛云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指着那台上因吃了药醒转过来,颤巍巍缩在一旁的荒族少年说道:
“怎么了,本公……本小姐就是想买这东西怎样?不是你说看上了不妨出个价玩玩!本小姐就玩玩咯!”
中年人朝栾洛云走了两步,笑道:
“这位小姐说的倒是有理,不知道这位贵客买这荒族死囚,有何用处?”
栾洛云毕竟见过不少场面,镇西侯的肩膀他都踩了,当着西疆军四五位军中散仙的面踩的,还能怕这一品的玄士不成?
不卑不亢,昂头直迎着这中年人的目光说道:
“过几日是我二哥十六岁生辰,我们家呢,比较特别,先祖有言,习武者十六岁生辰需亲至刑场斩杀死囚,再怎么说,这砍一个大荒部族王室也总比砍一个普通死囚来的爽快,便想买了去让我二哥砍!怎么了,不行吗?”
栾安宁诧异,内心里不禁替二皇子心疼起来,今儿的锅濒湖先生没背上,二皇子全背了。
有栾洛云这个亲妹妹,二皇子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不过栾洛云也不似从前憨憨傻傻的了,这顷刻之间想的理由倒是恰当,说话也颇有“玄机”,莫不是以前都是她装傻骗自己?
满座有人也听出来这站起来“墨燕”话中的玄机。
太祖皇帝本是前魏一个渔户,靠着机缘与胆识登临散仙,历经生死,最终推翻前魏,以武力建立大栾。
“武能马上定江山,文能提笔安天下”,
太祖曾立下圣旨,凡栾朝皇姓子弟,修玄为武者十六岁需入世杀人,大盗恶徒,马贼绿林皆可,读书学文者十六岁需分派至偏远州县一年,四方界域都行,观察民生,体会民情,否则朝廷不许授予朝廷官职,军中职务。
只是太祖此诏距今已近八十年,皇室人丁兴旺,良莠不齐,也难免不少沉迷声色犬马,沦为躺在仓廪里的蛀虫,于是太祖这诏便逐渐流于形式。
不少皇室子弟匆匆杀一个天牢里的死囚了事,有的甚至连都刀不愿意提,吩咐家丁府奴代劳,学文者也不过派到京城左近冀州辖制的几个富裕县里,好吃好喝的当几月大爷,再带上几车珠宝特产满载而归。
栾洛云直接说出要家族杀死囚之事,在场之人都是各地纨绔,又怎能不懂其中道道,不知道面前这位“墨燕”是来自哪个家族?
不少人听着“墨燕”说话的语气,看着他袅娜多姿的体态已经猜出她的身份。
一个穿着朴素的丫鬟自平台后侧一处隐在阴影里的阶梯走下,又缓步走上台子,同中年人耳语了两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从来时楼梯回去了。
栾安宁紧盯着那女子,总感觉这丫鬟自己在哪里见过似的,又看着台子后面藏着的那道楼梯,若有所思。
中年人兀自换了副面容,对着“墨燕”半躬身下来,恭敬说道:
“既然这位贵客想要,我家主人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这大荒猪狗便送与小姐与小姐兄长!本店分文不取!”
他对着身旁站立的几名小厮招了招手,两人用铁链将荒族少年重新绑缚了起来,中年人拎住背上的链结,从高台上径直丢了下来,落在了栾安宁的面前。
少年方才吃了极乐丹,神色清明,面色潮红,不时的轻微摇动着脖颈和头颅。
自高台上重重落下,兀自吃痛,撕心裂肺的嘶吼起来,眼角处滑下一行不染污秽的泪水。
见中年人完全将这少年当石头般掷下,又听着哀转久绝的嘶吼,南佑黎缩在袖口里的拳头捏紧,扭过头不去看他。
栾安宁盯着面前惨叫的荒族少年,想起南佑黎那句“罪在出身”,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诸位贵客,今日之事诸位已经看到,不能全诸位雅兴,小店深感抱歉!为表歉意,待盛会结束后,小店赠送每位贵客红玉珊瑚一座,翡翠镯子一双!”
“行了行了!咱们缺那玩意儿吗?到现在还没个下文!全听你在那唱戏了!赶快拿真家伙出来,不然咱们可走了!”
下面也有几个纨绔子弟没领会发生了何事,也没懂场中突然肃静下来的气氛,只觉得自己这刚有些激动的起来的心情被泼了一盆冷水,看不上戏了,便对着中年人谩骂起来。
中年人有些可怜的瞥了这几位公子一眼,这样的人在各州府道有家族庇护,当当地头蛇还好,在京中如此飞扬跋扈,迟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还是藏下了情绪,嘴上恭顺说道:
“莫急,莫急,诸位公子莫急,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二楼军鼓声停滞,几声轻柔的编钟金玉之声带起丝竹声动,悦耳的七弦琴在空中涤荡着,方才激烈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又轻松奢靡起来。
几个奴仆提着箱子走上台,栾安宁心念一动,这箱子上面有孔洞,和自己昨夜看见的一模一样,偏头看向南佑黎。
南佑黎也盯着那箱子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是人的话,莫不是将遇到天灾州府的孩子卖到富人家中做丫鬟奴仆?可若是如此,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
栾安宁心中暗暗着,虽说牙婆这行当是大栾法令明令禁止之事,可当今这种世道,边境战乱,天灾频发,人不如狗的世道,这种罪恶又怎能完全灭绝。
但若只是购买丫鬟奴仆,京中几个有名的牙婆处便能买到些年纪方轻的少男少女,若是加钱,牙婆甚至能差专人负责调教,这种生意能登上这种台面?
仅仅是一个开场,这中年人口中的乱东先生便想杀一个北荒王族为众人助兴,那这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样的罪恶?
栾安宁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冥冥中也猜到了那个可能,只是天子脚下,如此肮脏滔天的罪恶,真的可能吗?
中年人笑着走到箱子身旁,只略微躬身,那箱子上立着的厚实铁锁应声而落。
木盖被中年人揭开,一个怯生生的身影显露了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年岁不大,不到二十岁的模样,但生得娇小,栾安宁估摸着还没自己高,容貌姣好,楚楚可怜。
她穿一件破旧的粗麻衣物,双手环抱着,畏畏缩缩的蹲躲在小小的木头箱子里,眼眶微红,带着泪水看着四周照不亮阴影的灼灼灯火,怀中抱着同样有些畏惧的一只白猫。
“今日许多新朋友,不懂规矩,我便再同诸位说一遍,我家主人的本事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诸位贵客中也不乏几位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
他眼光凌冽,带着腾腾杀气绕场一周,才接着徐徐说道:
“诸位的身份凤羽阁都有登记!仅凭本阁的名字诸位也都知道我家主人背景,今日之事,但有一字泄露,不光害了我家主子,也难免连累诸位!请诸君共诛之!”
他顿了片刻,看着下坐众人如寒蝉仗马,默不作声,又说道:
“我也保证,说出今日之事者,不光能品尝到百千酷刑而不得死,你的亲人,你的家族,你的朋友也得被连根拔起!你要相信我家主人,有这个实力!”
满座无言,这中年人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没有人怀疑他话语中的能量。
纨绔子弟大多外强中干,你要是软弱,他便敢骑到你头上来屙屎,你若是强硬,那他们不过是一群纸老虎。
中年人摩挲着手掌,却陡然笑了两声,说道:
“不过我还是相信,诸位贵客掂量得清楚!话不多说,今日首先竞拍之物便是这个女子,此女子体内仙机深厚,沾染仙道因果不少。竞拍之后,本店会发给一张信纸,拍得此物之人可以写上要求,至于什么要求,诸位想必也心领神会!”
他停了片刻,邪笑道:
“但有一条,今夜之后,请诸位处理干净,本阁不负责代为处理!”
“什么叫处理干净?”
那持着“文道大兴”扇子的白袍“乌鸦”幽幽问了一句。
“这些女子体内仙机深厚,有些更是偏远地域家族或是西秦南楚之人,也有着未来登仙的可能,若不处理干净,真成就了散仙,本店可不负责替诸位擦屁股!”
栾安宁瞳孔皱缩,此事从头到尾,他到现在才全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