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有堵车，从福利院一路到家也还是花了半小时多，途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车厢内一片静谧，气氛诡异，饶是自认嘴巴利索的司机都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插入点。
只是在祝亭付钱的时候，委婉的说了句别打架。
弄得他哭笑不得。
早点儿回来的理由两人都心知肚明，江晏清本以为进屋后会刺激起来，他甚至做好准备了，可开灯关门后，祝亭什么也没做，也没有要做点儿后续的意思，催着江晏清先去洗澡，然后自己把两人的衣服换进洗衣机里洗干净，处理掉早上没来得及清理的早餐碗。
本以为等到祝亭洗完澡就可以继续了，明天江菲就回来了，而直到下一次江菲出差前，他们基本上不可能再有这样亲密的机会。
江晏清给自己倒了点儿凉水，学着祝亭的样子翻了薄款的运动短裤穿着，披了件羽绒服，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窝在沙发里。
谁知道祝亭出来，依旧没有继续，不仅不继续，甚至看到江晏清穿的短裤眉头一皱，给他拿了干净的长睡裤出来：“穿这个。”
江晏清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我给你穿？也不是不可以。”祝亭说。
“祝亭。”江晏清把裤子抓到手里，心里焦躁，“祝亭亭！”
“我在我在。”祝亭有些无奈，“晚点再说，你把裤子穿上，冷感冒了就——”
“谁跟你晚点说，现在就说！”江晏清不听，也不套裤子，甚至抬起脚在祝亭的小腿上蹭了一把，“看不起谁呢？”
祝亭抿着唇，弯腰扣住江晏清的脚踝拉高到自己腰的位置，江晏清一时不察，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平衡，摔回沙发上坐着，震惊的看着祝亭。
“……你要玩什么花样？”
江晏清的声音里暗含着期待，看着祝亭扣着自己脚踝的那只手一寸一寸的往前移，移到了膝弯。
然后，就在江晏清准备把腿圈在祝亭腰上的时候，这人突然就放了手。
一点征兆也没有。
江晏清不高兴地眯起眼睛：“你溜我？”
祝亭在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没有溜你。”
“骗人。”江晏清把腿盘到了沙发上，但这样又觉得裤子拉扯得紧，换成曲起腿的姿势，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上面，看起来很可怜。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热情渐渐冷却，江晏清舒了一口气。
“你还在害怕么？害怕我不是真的。”江晏清第一次这么直白，他把头靠在祝亭腰侧，祝亭的小臂绕过来搭在他的肩上，曲起来就可以挠到他的下巴。
他努力去想祝亭为什么非要停下来，明明在篮球场上的时候他跟自己一样安耐不住。
但是无果。
所以他只能往没有安全感这个方向猜测。
“你真是——”祝亭被逗笑了，“你太可爱了。”
“操。”江晏清从他的小臂底下钻出来，退坐到另一边的扶手上，跟祝亭面对面，“那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就，那个，互相解决一下，是那天早上之后觉得我很菜么？”
说完，江晏清就想刨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大概这就是看了太多言情小说的后果，江晏清觉得自己不仅开始恋爱脑，甚至还是废料脑。
各个方面来说都有些丢人。
祝亭见江晏清这样坐，便也学着他的样子，踢掉鞋转过来踩在沙发上，但他们俩的腿都很长，这样坐着其实并不舒服，他索性直接把腿伸到江晏清身体的两侧，大刺刺的将人框在腿间。
不是想要暧昧么，这样也够了。但也亏得他的身体不僵硬，否则连这样的也给不了江晏清。
江晏清也不甘示弱，但是当他要把腿抬起来、像祝亭放在自己身边那样放腿时，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样都绕不开祝亭。
他会显得更像是坐在了祝亭身上，迎接着什么。
“不会再有比我们江可爱更厉害的人了。”祝亭把江晏清的手抓了过来，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所以对我来说，互帮互助有点儿不够。”
江晏清：“……”
“但是不行。”祝亭说，“所以今天只好先憋着了。”
“……怎么显得你好委屈的样子。”江晏清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现在这样似乎放哪里都不太对，最后干脆揣进了包里。
“都委屈。”
“那好歹补偿一下我呗。”江晏清说，“这周作业就拜托你了。”
“……拿出点儿年级第二的气质。”祝亭无奈，“怎么作业都要我写了。”
“我们年级第一牛逼啊。”
江晏清说完，本想从沙发上下去，阳台上的洗衣机嘀了几声，衣服已经洗好了，他打算去晾的。
结果被祝亭故意绊了一下，他缩了下去，两条腿做出了刚才他不敢做的姿势。
“我坐位体前屈成绩特别好。”祝亭从上而下的看着江晏清，挡住身后的灯光，让自己的影子黏在江晏清身上，“想看吗？”
江晏清朝他勾了勾手。
互相解决肯定会的，只是可怜刚换上的衣服，又得扔进洗衣机，但是幸好没有蹭在沙发上。
今晚和小九的聊天很短暂，他试着问小九关于周芸的事，但小九口风很紧，愣是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江晏清觉得索然无味。
“今天继续查看？”小九问。
江晏清摇摇头：“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抬头看着光屏，说：“以后都不了吧。”
上一个梦境已经将祝亭的故事补完整了，江晏清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去窥探祝亭的过去。
“行吧。”小九说。
断了连麦，江晏清回到了卧室。
祝亭正一只脚踩在去上铺的楼梯上，而下铺靠墙的地方已经没了他的枕头和被子。
江晏清懵了：“你干什么？”
“我想了很久了。”祝亭没有回头，直接爬到了上面盘腿坐下，“我已经不会再睡不着了。”
“我他妈当然知道你不会睡不着了！”江晏清关上门，“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上去！”
“因为我太喜欢你了。”祝亭就知道江晏清会炸，耐心解释，“明天江姨回来，我总得——”
“那也还有今天晚上。”江晏清抿了抿唇，“就今天晚上，最后了。”
祝亭沉默了。
江晏清觉得自己其实应该高兴，祝亭不会再在晚上睡不着了，这是好事，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祝亭好了之后，会重新和自己分开成上下铺。
祝亭甚至很明白江菲在他心里的分量，男朋友和一手拉扯自己的妈妈是两个维度上的第一，在，找到办法共存之前，男朋友肯定会委屈一段时间。
这其实本该是江晏清自己做的决定，只是祝亭直接替他选了方向。
“最后一晚。”祝亭选择了妥协，但他提了一个要求：“我能跟你睡一个枕头吗？”
“一个枕头，一个被子。”江晏清关掉了灯，“给你二十秒的时间滚下来。”
黑暗中传来了祝亭的轻笑声。
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梦境，江晏清这一夜反而睡得不怎么踏实，祝亭起来的时候已经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动静，却还是惊醒了身边的人。
江晏清睁开眼，光屏自动出现，眼前悬浮着机械倒数的数字，和冷冰冰的“3/7”一起提醒着他要做什么事。
他一翻身，将正要出去的祝亭推抵在墙上，闭上眼睛，凑过去接了吻。
数字3跳到了4，倒计时和光屏一起消失，又是一天完美的开始。
他懒洋洋的在祝亭耳边说了早，背后却响起了笃笃地敲门声。
江菲在外面问：“小亭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