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换人了。
七中拔草的那条微博转发在瞬间过了千，评论点赞蹭蹭飙出四位数，江晏清也是很好奇，明明大家都在上课，这些人怎么刷微博刷得这么快呢。
特别是这两张照片，角度抓取，绝对是他们班的人拍的。
“别想太多。”何佑跟江晏清一起在食堂三楼吃小炒，试图安慰从数学课后就一直冷着脸的江晏清，“一个随堂测验嘛，看不出来啥的，等这个月月考成绩出来，咱们年级第一还是你。”
“……我在乎的又不是这个。”江晏清说，“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要我突然发现有人能从后面爆我，那我不得炸了他。”何佑啧啧两声，“不过祝亭亭也很牛逼了，伟哥这次题是真的难，他那会儿还打瞌睡吧，居然都能写满分。”
“是啊，牛逼坏了吧。”江晏清放下筷子，“你失去我了儿子。”
“哎，我就是随便感叹两句，厉害还是清哥厉害！”何佑说。
江晏清没继续接话，他其实被何佑说中了差不多一半的心声。
他不在乎能不能考年级第一，只要最后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大学，被人超了也无所谓。但肯定不包括被祝亭超越。
江晏清很不服气。
“你去哪儿？”何佑愣愣的看着江晏清站起来，端着盘子去了放餐具的地方。
江晏清：“吃完了，回教室。”
何佑看着他在泔水桶里倒掉盘子里的残羹，又去了小炒窗口的方向。
这是要给还在教室里的那位睡神带饭吧。
江晏清确实是要给祝亭带饭。
“我真善良。”江晏清小声念叨。
手里提着的牛腩饭是祝亭喜欢的，过去了好几年，他甚至连祝亭都很少想起，却在这人回来后，惊觉自己竟然还记得很多关于祝亭的事。
七中的住校生中午留教室需要找班主任开条，还要交给宿管登记签字再教给教务处，把学生卡换成绿框的，前前后后的流程跑完起码要一个星期，大部分人觉得麻烦，而且留在教室，要午休便只能趴在桌上睡，一中午起来手麻脚麻路都走不稳，权衡之后，每个班除了走读生之外，基本没有人会选择中午留在教室了。
以前二十一班一直只有江晏清一个走读生，何佑怕他孤单，搞了绿框的学生卡，但也就坚持了不到一周，还是抛弃了江晏清，选择回到床的怀抱。
现在多了祝亭——
江晏清推开教室门，祝亭还趴在桌上，连姿势都没怎么换过。
这点上来说，江晏清还是很佩服他的，压着手睡半个小时江晏清都觉得难受，这睡美人max居然能保持一个姿势睡上大半天。
冷风从他座位边开着的窗户缝里溜进来，掀着祝亭的头发左摇右摆。
他拉开陈晶晶的位置，把饭轻轻放在祝亭头上：“睡美人，吃饭了。”
祝亭没有反应。
江晏清以为他睡得沉，抿抿嘴，啧了的一声，把饭放到了自己桌上，伸手就要去摇他。
祝亭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江晏清的手腕。
“啊，是清哥啊。”祝亭微微睁着眼，看向江晏清的视线有一瞬充满阴冷，但很快就被笑意填满，“我以为谁呢。”
“呵。”江晏清说，“我以为你要打我呢。”
祝亭放开他，往后慢慢坐直身体，双手合在一起把自己的脸埋进去，闷闷道：“没有要打你。”
“先把饭吃了。”江晏清指了指自己桌上，“我还有事儿问你。”
“哎，牛腩的。”祝亭眼神一亮，“你居然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食堂就这个了。”江晏清嘴硬，“谁还要特意去记你爱吃什么，你是我谁？”
祝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弯眼笑了笑，低头老实吃饭。
江晏清就很气。
他总觉得祝亭看出了。
记得就记得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能显得自己记性好，可江晏清又觉得，自己要真承认了，就会有什么把柄落在祝亭手里，如同一把时刻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被祝亭随时拿捏。
“操。”江晏清手一摊，“饭钱二十八，先给我！”
“行啊。”祝亭说着，把手机拿出来摁了几下，“微信转给你。”
江晏清的手机响了两声，收到了来自祝亭的转账。
这人转钱转得这么干脆，甚至没有质疑就这味道的牛腩饭，食堂怎么可能收二十八。
不过既然祝亭要当冤大头，白给的钱江晏清怎么可能不收。
他点开微信，祝亭的头像是没有任何修饰的纯黑色，昵称是0。
本来该点确认收款的手指不小心歪了方向，戳进了祝亭的朋友圈。
但什么都没有。
不是那种设置了多久可见的什么都没有，而是从来就没发过内容的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就像祝亭的微信名字。
“哎，你干嘛看我朋友圈？”
江晏清抬头，祝亭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弯腰过来到了他这边，他这会儿还在陈晶晶的位置上，后背靠着陈晶晶的桌沿，跨坐在椅子上，面朝祝亭，祝亭和他的脸挨得很近，只要江晏清稍微再往前倾，便能抵上祝亭的额头。
祝亭替江晏清从自己的朋友圈里退出来，点了确认收款：“我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看的。”
“……说不定你是开了一个小号来加我呢。”江晏清往后坐了坐，但地方只有这么点大，再挪也没法和祝亭拉开多少距离。
好在祝亭给他操作完这些后，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是真没发。”祝亭说，看起来很无奈，“骗你有什么好处。”
“……你也不用这么认真的和我解释。”江晏清莫名觉得有点恼，“我又不——”
“你又不关心这个。”祝亭替他把话说完，笑了，“我都知道。”
江晏清看着他，心里渐渐窝起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但祝亭这种让他没法儿使力态度，就让他心里很烦躁。
不过这种烦躁在下午的英语课上得到了舒缓。
大概是因为祝亭昨天和今天上午“优异”的表现，科任老师纷纷去了老齐那里抱怨，英语课一上，老齐的第一件事便是让祝亭站起来，站着上课。
二十一班还从来没有人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间，江晏清就觉得祝亭像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一样，时不时就有人转头过来看他，惹得老齐停下讲课维持了好几次纪律。
不过江晏清的好心情没过多久就消失了，一来是因为班里其他人老往祝亭这边看，就顺便也看了江晏清，虽然江晏清也知道不是在看自己，但看祝亭就一定会看到自己，好像自己成了猴子，和祝亭被关在同一个动物园的同一个牢笼里。
非常不舒服。
二来就是，英语的随堂测也发了下来，江晏清被扣了两分，而祝亭又是满分。
下了课，江晏清被老齐喊到了办公室。
何佑以为老齐跟伟哥一样，觉得江晏清这段时间在学习上放松了，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说：“加油。”
江晏清白了他一眼，用手比了个拿|枪的动作朝何佑来了一下。
祝亭十分配合，在后面给他配上了音效：“bang！”
江晏清：“……”幼稚。
江晏清进了老齐的办公室，见他进来，老齐把自己桌下的那根小板凳拉出来放边上，示意江晏清过来坐。
老齐一直都是这样，不喜欢让学生站着和自己说话，他认为坐下来会拉近自己和学生之间的距离。
不过江晏清觉得，老齐大概是想多了。
老齐端着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问：“祝亭是住你们家里吧。”
江晏清嗯了一声，他并不意外老齐会和自己说祝亭的事。
“那你知道他晚上都几点睡吗？”老齐皱着眉，“咱们班几乎所有老师都来跟我反应他课上睡觉的事儿了，这对他很不好。”
“几点睡的我不清楚。”江晏清实话实说，“但是至少我睡的时候他也上床了的。”
“唉。”老齐叹气，他觉得自己了解为什么祝亭白天犯困了，“你们这代的年轻人就是生活太好了。”
江晏清：“啊？”怎么有种被老齐地图炮的感觉。
“行了，我再抽时间和他聊聊，他现在住你家，或许是觉得没有人能管自己所以使劲儿放松，晚上熬夜在床上玩手机呢。”老齐越说越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拍了拍江晏清的肩，叮嘱道，“你也多说说他，让他早点睡，还是学习重要，而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身体熬坏了还拿什么去拼搏呢？”
江晏清在老齐这里被迫喝下了一堆本来该灌给祝亭的鸡汤，他很想告诉老齐其实祝亭并不是熬夜玩手机这么简单，但看着老齐信誓旦旦的模样，江晏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回了教室，熬过了剩下的时间放学回家，但江晏清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
一直到了夜里十二点。
系统光屏准时打开，发布了新的限时任务。
「任务二开启，请宿主主动轻抚祝亭的头一次，完成后祝亭生命值增加72小时，限时十分钟，任务系数3。」
巨大的红色倒计时横亘在江晏清视野正中，倒退的一秒秒时间犹如鼓槌一次次敲在他的心脏之上——
祝亭在洗澡。
祝亭洗澡要二十分钟。
祝亭刚进去。
“操！”江晏清有点崩溃，“让他死吧。”